龙渊慢慢地走过白邪身边,至倒地不起的云渊边上。然后,他蹲了下来,看着他那张与自己分外相似的脸,勾唇一笑,道:“逃了这么多年又能如何?终究还不是被我赢了去。你说,要是那个时候你就乖乖认命,该有多好,可以少拖累不少人呢!我的弟弟……可如今嘛……”
说着他就朝着他的脸伸出了自己过分苍白的修长的手,他脸上依旧含着笑,就像是要安抚一个命不久矣的生命的天使,若不在意他逐渐变长如短剑一般的指甲的话。
龙渊的手,离云淵每靠近一分,就更加鲜艳一分。待指甲贴近他的皮肤之时,他却突然换了个手势,手掌缓缓印下,又变回了安抚的意思……
龙渊的手突然顿住,喃喃细语道:“到底还是舍不得的吧……”
“然而,为了我族的大计着想,还是要对不住你了,弟弟。”龙渊一只手从胸口处拿出一个瓶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云淵的脸颊,细语道:“游戏,该结束了。”话未尽,他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幽绿色的眸子却万分冰寒,那只手也开始后收以聚力。
然后,他一掌就朝着云渊的天灵盖劈去,那个瓶子也泛起了清幽的光辉,又充满了吸力,仿佛要将人的魂魄摄入其中一样。
其实也正是如此,那瓶子名唤摄魂,乃是龙渊以自己生下来后,心中一直凝聚的怨念所铸造,对他所恨之人,有着超越常识的束缚作用,直到实现龙渊的愿望,这法宝方能破去。
而龙渊之所以如此怨恨云渊,是因为他们彼岸沙龙一族的传统。
他们虽然都是属于龙族的,但龙族内部也有细化的龙族分类,以区分血统的高下,也称龙族分支。
他们这一支,是除了王族外最高贵的一支龙族分支,当年曾以智慧闻名了这个世界,被称为王族帝师。但是,如此名望也是要以一定代价换来的。
他们的代价,就是数量极其稀少,繁衍能力也差。而且,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代价,就算是王族也不知道的关于他们那举世闻名的智慧的秘密。
他们一族的新生儿,有不少都是双生的,即一胎双子。但是,往往会有一个胎儿在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大家都很遗憾,却不知这是命中注定的。
他们彼岸沙龙,生于偏远荒凉的黄沙暗界之内,比不上其他龙族的宝地那般物华天宝,龙杰地灵,却受他们一族至宝彼岸沙华的庇佑,有时可以诞生出名动天下的天才,慢慢地将他们一族的地位给提高了,直到后来的第二龙族的高位。
但是他们的繁衍能力却越来越差,甚至成为了龙族这个善淫的种族里面,难得的出真君子的一支,如果忽略他们恶劣到除了冷冰冰的忠诚外、没有其他任何感情的冷酷的话。
而且他们那些所谓的天才,来源都是极其血腥残酷的,天才往往都是双生儿中的一个,至于另一个,连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有点像彼岸沙华花与叶的关系,却又要残酷得多,至少彼岸沙华还是花开千年,花落千年的平均化呢……
而云渊无疑是非常幸运的,他不但见到了这个他向往的世界,还找到了那些自己在乎也在乎自己的人,虽然那已经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龙渊若是没有完美融合云渊的灵魂,那么他的天才之处就是不完美的,哪怕他已经成为谋划龙族强悍归来的最强大脑也是一样。所以,他才会那么处心积虑、或者说重复罗嗦地打击云渊,是为了让他失去存活下去的希望,达到他们一族史上最完美的融合。
如今,这个目标差不多要实现了,云渊的心防彻底破碎,就像一个拔了刺剥了皮的果子,只待他尽情享用。
此时此刻,绕是以龙渊的心性,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只想着尽快与云渊完成融合,然后再把白邪给消灭掉。
所以,他毫无滞制地拍下了那一掌。
突然,时间仿佛慢下了脚步,五毫厘,四毫厘,三毫厘,龙渊的动作,就像是承受着万千拉力一般,他的脸,本来很俊美的,此时却在慢慢地扭曲着,仿佛承授了多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他的嘴巴微动,开合时,道出了一个“你……”字,便没了下文,他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地狱里那些鬼厉,轮廓却偏偏可以隐隐看出几分俊美。
……
在他的不远处,白邪竖着漂浮在天上,眼睛是睁开的,却不见半分灵气,他像个受人操控的木偶,执行着最机械的指令:“虚无缥缈的时间啊!吾最后一次以第三代永恒之主的身份命令你,停下吧!”
就这样,龙渊的动作无限延缓,云渊被一层淡粉色的光包覆起来,慢慢浮动到白邪身旁不远处。
很快的,白邪第二次念起了咒语:“亘古长存的时间啊!吾将舍去在此天地间再次获得永恒的资格恳求你,化解那盘桓多年的扭曲仇恨吧!”
那个一直在他手上泛着幽光的瓶子化成了粉末,成为了新泥旧土,最后再也不见。
岁月的力量,当真可怕,但白邪的祈祷依旧没有停下。
除了胸口以上的地方,他身体其他地方已经爆破成了肉块,但他的嘴依旧在念唱着那些致命的咒语:“无所不能的时间啊!吾以吾灵魂获永恒大自由的权力供奉你,将那龙渊想要的一切消磨殆尽吧!”
龙渊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消失着,他艰难的想将脑袋晃动到一边,似是想让白邪看到自己的正脸,又似是在抗争着即将消失的命运。
他目眦尽裂,才不知于何处得到了何种神秘力量,喉咙间拼命嘶吼出:“顾……水……”二字。
白邪可以聚集的力量稍微变弱了些,龙渊乘机轰出一掌,借着防弹传来的力量移了些位,但白邪很快反应过来,又增强了力量的输出。
然而,这么做却让他本就破碎的身躯变得更加破碎,鲜血飞溅而出,滋养了那珠已经久不闻血的长生樱,让那些落下的开出的樱花更加娇艳。
这时,自天边传来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不,不要……”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