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刚蒙蒙亮,李仕林便随着李孝常的马车一起,朝荆州郡国都江陵城驶去。
坐在马车上,李仕林显得有些不自然。原本可以很宽松的马车轿棚之内,除了李孝常和袁天罡,现在又多出来一个自己,他当然也显得有些拘谨了。
“李仕林,叔父有件事想请教你。”突然,李孝常开口了,“你说,我把侍卫全都放在李府看守刺客了,那我的安危该如何保障。”
“这……”听到李孝常的话,李仕林也已经猜出,他这分明就是在探自己的底。除了要知道自己的修为之外,他还想让自己寸步不离。身为上柱国武将,又是一段武徒境修为,但却打着他的小算盘。看来,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主公不必担心,此行我已经掐算过了,可以说是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进入江陵城之后,便是无惊无险了。但万事还是小心为好,毕竟这江陵城不是咱们大唐的地盘。”袁天罡解围道。
“有惊无险?”李孝常突然喝道,“昨晚你不是说今日是一路平安吗,怎么又变成有惊无险了。”
“启禀主上,我今日算过一卦,昨夜马贼突袭柳家庄,然后朝东南方逃窜,而我们此行便是东南,距离柳家庄不足五十里。”袁天罡又道。
不好,果然被他给说中了。就在李仕林开启透视灵眸和锁定聆听往西北方查探时,一路的马蹄声,再加上黄土飞扬,很明显是一大批正在飞快赶路的人马。
“铁骑马啸,看来这批马贼是抢掠了军队的铁骑。”这时,袁天罡也掐算出了此行人的行头。
没多久,就在马车驶入一片树林时,那声音愈来愈近,渐渐凭着肉耳便能感觉出,这是一支数十上百人的铁骑马贼团。
马啸声越来越近,加上铁骑上全是年壮的七尺男儿,声响也开始震耳欲聋起来。
“驾!”“驾!”“驾,快让开!”
当这支马贼队伍从马车旁擦身而过,留下了铺天盖地的灰尘。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而那支队伍也渐渐消失不见。
“这便是有惊无险?”李孝常揭开布帘,望了望马车外面,然后摇了摇头,投给袁天罡一个鄙夷的目光。
“贫道只是掐算罢了,这世间的变化无常,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料到的。”袁天罡笑了笑,可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身穿轻甲的马夫还未发出任何呼叫便骤然倒地,一支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
没有了马夫,马车也自然停了下来,就在几人大惊失色之际,李仕林的透视灵眸突然望见了树林之中有数十个白衣女子朝这边飞奔而来,其中一个为首的手中还捏着一把长弓。
是她们!李仕林这才知道,所谓的惊险竟然是来自于梁国公主的一众侍卫。
“交给我了。”未等李孝常明白是怎么回事,李仕林转身下了马车,直接将身形挡在了马车面前。
“姑姑,就是这个家伙劫持了公主。”为首的女子朝旁边的白衣女子喊道。
姑姑……听到这个称呼,李仕林将目光转向那位年龄稍长的中年女子。
这女子和其他白衣女子有所不同,除了所穿的白色锦缎长裙和其他女子不同外,裙摆与袖口之上还绣有桃花图案。脸上的妆容过于浓妆艳抹,和青楼的老鸨有得一比。
“把公主交出来,饶你不死!否则……”
没等对方将话说完,铁公鸡的毛便脱手而出,无数飞针迅疾射向了那群白衣女子。
砰噔!随着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一半的分针都被众女子的剑影劈倒了两侧。但李仕林的飞针,岂是这群修为不足五段武者的侍卫们能够抵御的。
除了那位年长的姑姑外,几乎每人身上都被插满了飞针。虽说这飞针是铁羽毛所分化的,不足以致命,却也能够伤及筋脉甚至气血。要不是李仕林预先将铁羽毛存在了仓库,恐怕只能赤手空拳来对抗外敌了。
随着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响彻林间,李仕林直接跃上了马车,扬起缰绳便重新上路了。依靠轨迹推演,他以马蹄落脚的频率来牵引缰绳,马车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快。铁羽毛虽多,却还得省着点用。毕竟玄霆不在的三天,全得依仗这些铁羽毛进行攻击。
“哪里跑!”被称为姑姑的中年女子从为首的女子手中夺过长弓,立刻便拉上了弦。
嗖!一支箭矢激射而来,瞬间穿透了马车的骨架,硬生生插入了轿棚之内。
怎么可能!李仕林回首间便已经以轨迹推演推算出箭矢的飞行轨迹,可这支箭却依旧射中了马车。
就在李仕林不解之际,身后不远处响起了矫捷的马蹄声,听声音是单枪匹马,其速度也绝不再马车的行进速度之下。
“又惊又险,这箭矢差点要了本官的命啊。”望着射进轿棚之中的箭矢,李孝常拿捏了一把冷汗。自从每日荣华富贵傍身,他早已经失去了当将军时的那种战斗意识。即便他是一段武徒境界,那也和刚刚入门的一段武者差不多。
“小心!”见前面有一个三叉口,李仕林一声低吼,牵动缰绳,直接将马车玩出了一个漂移。
刚过了三叉口,李仕林便将马车驶入了树林,然后便纵身跳下了马车。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上之人也越发看得明显。躲在树林之中,李仕林的透视灵眸也迅速洞穿了一切。
怎么可能是他!
千算万算,李仕林如何都想不到,骑马追来的竟然是一个少年。而这个少年,便是李仕林帮忙赎身,然后前往钱家收拾包袱一去不回的傅无名。
回头一想,当初因为他完成了一个绝对的对联,自己便将他视为将来进入宗门之后的同伴。现在看来,这也只能怨自己看走了眼。
既然是熟人,李仕林也不打算再躲躲藏藏。从树林之中走出,李仕林摸出两支铁羽毛,直接拦在了小路正中间。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实力,本官怎么一点都看不透啊。”揭开帘布一角,李孝常望着李仕林的身影,努了努嘴,示意袁天罡再推算推算。
“其实昨日在下便已经推算过了。”袁天罡拱手回道。
“你昨日卜卦他究竟是什么命数,最好再解释给本官听听。”见李仕林朝马车这边望了望,李孝常顿时眉头一皱,一把将布帘放下道。
“白帝星入命,也就是说他有白帝之相,纯阳之体,命数乃是天命。”
“天命?”李孝常瞪大了眼睛,又道,“无论他将来是一方霸主还是修真界大能,那都是天命所归?”
“没错,这是冥冥之中注定之相,无法改变。”袁天罡感叹道。
“继续往下说。”听完袁天罡解释,李孝常突然来了兴趣。
“自创乾坤之数,也就是说他所修的儒道也好,仙道也罢,哪怕是武道或是佛门邪教,都能从中领悟到属于他自己的术法。这,同样也是命数。”
“继续说。”捋了捋胡须,李孝常扬了扬手道。
“少年辛苦,六亲相克,十五之年,异乡发迹,扶持遇贵,金榜题名。这些不用明说也能意会的到,他的成长之年多灾多难,且与亲人相克,轻则怨戾结仇,重则生死两隔。十五岁过后,他的轨迹将会发生巨大改变。”
“那就是说从现在起,他的好运便要开始了。”李孝常一边说着一边再度揭起门帘,却已经没见了李仕林的踪影。
“可以这么理解。只要他开始了新的生活,便可左右逢源,乘势而上,一旦考取功名,势必会登峰造极。总之,他曾经的苦难,日后不会再有。”袁天罡说罢,捏了捏鼻梁缓了缓神。没想到这一卦卜得,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既然是堂弟李玄卿的养子,那只要说动他,他自然会去寻找他的亲生父母。到那时,自己再在他身上施点恩德,然后再将他收为义子,这将来满朝的文武,看还有哪个敢不卖自己面子。思索间,李孝常双眼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