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夏末。皂角河的一艘小船上,一个穿宽袍汉服的士兵李岐,对着水面嚷着:“校尉,你看人捞上来了。”
司马炎迎风站在船头,他十七八岁面目英俊浓眉大眼的,他模样却很像一位书生。他装束浅黄宽袍腰间系着一条深黄色的宽绳。他就是司马昭的长子,当下原阳军中的校尉。近日,天下各地都不安定,战火随时都可能发生。他和手下几个将领各自乔装打扮,去各地刺探一下消息。
说来蹊跷,在昨夜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河中有一个女子向他凌波而至。在朦胧间他刚要搭话,那女子又缥缈而去。
今日,当船行至河村渡口。司马炎忽然看见在河中飘起,一条飞红的长绸荡荡而来。他叫几个手下跳到河中去救人。一袋烟的功夫,一个女子被拖到水花四溅的水面。几人把昏死的女子快速拖到河岸的渡口上。
司马炎快步下船,步履如飞。见这女子身穿着淡粉宽裙,她脸色苍白鬓发散开……一个俏美如画的女子,牵动司马炎的心魂,很难不让人怜悯。
“还愣着干什么!”司马炎对几个束手无策的手下嚷起来。
李岐廋高他年龄与司马炎同岁。他无奈的望着司马炎说:“将军。她人已经死了。”司马炎耍起了当官的脾气:“死了,也要救。不然,要你们抵命!”
河岸上,围起了一群人,大家乱哄哄闹成一片,谁也没什么良策。
这会儿。从人群里传出一个嘶哑洪亮的声音:“我来看看……我来看看。”
一个仙风说骨的道士,他嘻嘻哈哈的凑过来。道士弯腰仔细端详着女子脸色说:“不碍事,不碍事……”
道士说着从怀中摸索出一颗黄药丸子,用嘴哈哈气说:“这可是,我炼了三年的,三阳转魂丹。”他又对司马炎说:“呆子,别老站着,帮帮忙。”他使唤司马炎将女子抱起来,把手中黄药丸子往女子的嘴里送。黄药丸子太大而女子樱桃般的小口又太小。道士索性把黄药丸子放到嘴里嚼了嚼。
司马炎很恶心,眉头紧皱。
道士把带着吐沫星子的黄药丸子给女子塞进嘴中以后,他稍微等片刻,用手在女子高跷的鼻尖上试试鼻息。他眉梢一扬伸伸腰,大功告成一样,高声说:“缘分呀。要不,我才舍不得。”道士说时,他人已转身离开,踏着木屐走远。
司马炎忙令两人手下跟随道士。想必这道士是一位世外高人。他日后还要拜访。
女子恍惚中见一个虚实难辨的影子,飞向自己的身体。她像做了一场恶梦,接着是一阵呕吐,在肝肠欲断中渐渐苏醒过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姑娘……”
总之,女子她眨眨眼有了知觉,琼芝这才确信是从天庭瑶池鬼使神差地回来了。琼芝听到一个男人在耳边,一声高一声低的在叫个不停,让她感觉一片茫然。她是谁?这会琼芝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突然听到内心深处有一个委婉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了,你是晋阳曹魏通事郎杨文宗之女,名叫杨艳。琼芝险些没被吓死,一个女子的肉体居然有了,两个灵魂!
天呀,琼芝想我这是附体在了一个有灵魂的身体上!
琼芝想挣扎着站起来,可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琼芝忽然有了记忆,她是被一伙抢了落水而死……琼芝把眼睛瞪得的很大,眼前却是一个模糊影子,呆了一会儿,才看清是一位青年男子,他头戴方巾身穿圆领袍一副气宇不凡的样子。
司马炎又呼唤:“快醒醒……别怕……我叫司马炎。
琼芝很清楚记得王母娘娘对自己说过,她是到了曹魏通事郎杨文宗家,估计是和杨艳融为一身,人死了只有阴魂附体,才可以活过来。可我这是仙女之魂呀,杨艳的身体到底听谁的使唤?
司马炎见女子醒了,挥手对围拢的人群说:“散了吧。”他顾不得女子浑身是水,背起女子到了一棵大槐树下。他不想让别人来碰这个女子,因为他喜欢的女子让别人来碰会叫手下占了女子的便宜。
槐树高耸有很大一片阴凉遮蔽起太阳的照晒。李岐端来一碗水,司马炎把碗接过去。其实,女子也没力气端住碗的。
司马炎扶起女子给她喂水。琼芝眼眸转动起来她喝了一口水,才觉得满嘴有一股腥气味。是她呕吐时在嘴里留下污垢,她漱漱口感觉嘴里舒服多了。
李岐过来问司马炎说:“将军,我们去往何处?”
司马炎仰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他不舍得丢下这怡丽的女子,都说男人喜欢怜香惜玉,他此刻就是这种心理。
琼芝倚靠在树下,她的柳眉杏眼的模样柔媚的身姿确实是楚楚动人勾着他的魂儿。
此地,距离他所在的军营还有二、三百多里。在这个时期,他的大伯司马师在朝廷以抚军大将军辅政独揽朝廷大权。他爹则是密州的侯爵。司马炎看了一眼女子眼下的情形说:“去密州吧。”
这距离密州几十里,他们走旱路当天就到了。
司马炎说完,又叫住李岐低耳交代几句。李岐一脸的稚气,人也很听话。他没上船,转身用手在额头前挡了一下遮住阳光辩了一下方向,径直朝河渡村方向走去。
司马炎见大槐树下就剩下他和女子俩人了。
那些护卫将士早跑到远处凉快去了。
琼芝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想这回可别是刚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因为,她听到李岐管司马炎叫校尉。
琼芝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司马炎,见他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说话时眼睛中对她有一种爱怜的神色。
琼芝见司马炎低头,关切的问自己:“姑娘,你家住何方?”
琼芝女子忽闪起眸光,看向司马炎哀声叹息了几声。遇见陌生人可不能说实话:“我自幼父母早逝,寄住晋阳的舅舅家。琼芝又自报家门:“我名叫琼芝。”
司马炎看着琼芝呵呵一笑,脸上在不经意中带出了一股霸气:“琼芝,你名字很好听,和人长得一样漂亮。”
琼芝低头不语。她一看这小子就像个色鬼。她家被满门抄斩的事儿可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琼芝所说的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她掩盖了一个秘密。她父母并不是早逝。三年前,因为郭太后要清君侧,她要削弱皇上的势力。杨文宗一家被满门抄斩,她只身一人逃到洛阳舅舅家的。
司马炎见琼芝不搭话,他很纳闷像琼芝这样一个妙龄女子,怎么会好端端的掉进河里?他想打听个究竟把眼神飘在女子身上,语气放缓:“琼芝,是如何落水的?”
琼芝心中有很多委屈,悲切一阵:“前日,来了一伙盗匪,为首盗匪他对我舅舅说要下聘礼,花五千两银子娶我。舅舅不允。那盗匪,他自持武功高强,半夜发狠抢了我。此人自称虎儿。”
司马炎愣了一下,他的三弟小名也叫虎儿,不过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琼芝说的未必就是他的三弟。所以司马炎“哦”了一声说:“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