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边陲,九原郡。
长城军团残余势力终于迎来秦国后裔赢耀,西岂烈染军多年,是军中老人,虽然资格比不上章邯、王离,但不比苏角、涉间差。如今章邯已降,为秦人所不齿,王离、苏角、涉间已亡,西岂烈俨然成为了秦军中支柱力量。
西岂烈凭借资历与威望,迅速拉拢九原守将,不断收拢溃散在关中大地的散兵游勇,手下人马已从原来逃离咸阳的数十人扩充至近万人,达到九原郡后勤补给之极限,望着重新飘荡黑水旗帜,西岂烈踌躇满志,准备拥立赢耀再造大秦。
咸阳那场熊熊大火,燃起关中秦国士族对项羽滔天恨意,章邯与司马欣、董翳受封留在三秦大地后,秦国残存的士族为他们行为感到不齿,尽皆阳奉阴违。当秦国士族探听到九原郡依然保留着最后一支孝公血脉后,他们纷纷暗中转移势力,与西岂烈取得联系,意图在九原郡东山再起。
九原郡府衙,这里已是赢耀处理事务的场所,大厅内,赢耀居中而坐,西岂烈等军中将校位于右,杨弘、百里贤这些从咸阳而来的秦国旧官吏居左,场面初具气象。
军议开始,西岂烈率先言道:“公子,刚得到消息,云中郡守将蒙汜乃蒙氏族人,对大秦忠心耿耿,愿效忠公子,且和定襄城定难军取得联系,释放诚意,现定难军决定与我军合作,共同抵御中原诸路人马,是否合作?请公子定夺。”其实赢耀才十几岁,处处仰仗西岂烈,此类事情西岂烈完全可以自己定夺。
“合作?”
秦国原谏议大夫杨弘言道:“公子,定难军提出合作,是想保持独立之状态,岂能让这支在中原都无法立足的军队牵着鼻子走,公子,您很快就要成为新秦王,以还归三秦为己任。若与定难军合作,是抬高了桓楚的身份,还是贬低了公子自身啊!合作一事,老臣反对。”
百里贤是正宗秦国士族,关中混乱时避难来到九原,颇有远见与智谋,为九原诸将所公认。见杨弘如此说,百里贤言道:“蒙汜太过年轻,以为两军可以合作,定难军无名无份是支孤军。桓楚之所以抬高身价,是仰仗手下万余精兵,以求能博取更大利益。说到底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壮大实力,将定难军纳入我们秦军体系。”
赢耀问道:“依百里先生之言,该如何对待定难军?”
百里贤回道:“公子,我们太需要壮大自身实力,哪怕仅仅表面上的强大,定难军要求我们可以答应,公子很快要继任秦王,桓楚必须接受公子的册封!定难军可以独立,但名义上必须称臣!”
西岂烈言道:“百里先生言之有理,臣附议!”
杨弘亦言道:“臣附议,请公子遣使前往,此事宜早不宜迟。”
九原郡使者风尘仆仆来到定襄传达高层意见。定难军上下对桓楚加入秦军之举已有心里预期,双方很快达成一致。不过,桓楚还是向西岂烈等九原高层人物提出一个条件,要求将定襄、玉林、乐成以及武进四个县划出云中郡,设立全新的定襄郡,郡治定襄城。定难军毫无战略纵深,拥有四县,便可合理安置民众、配置兵力,获得一定迂回空间。桓楚认为这点小小的要求,相对于定难军加入秦军而言是不值一提的,相信西岂烈等绝无拒绝之意。
很快九原那边有了回音,令桓楚等定难军高层参加赢耀的秦王登基大典,并在大典时对桓楚等进行册封。桓楚以义兄臧荼求援为借口推托参加,当然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桓楚立即遣使备上厚礼恭贺新王登基。
等待中,桓楚厉兵秣马,准备亲率三千骑前往渔阳会会辽东王韩广,和娄烦一战获得大量战马,骑兵可以配置一人双马,而且器械营已经打造千把环首刀,正好可以一试直刃长刀之威力。
就在桓楚兵发渔阳前一日,九原来使,赢耀正式登基为秦王,对手下文武尽皆册封。杨弘为左丞相,百里贤为右丞相,骆丙为御史大夫,西岂烈为上将军兼太尉统领诸路兵马,蒙汜为左将军,桓楚被秦王赢耀加封为右将军,开府治事,可自辟僚属,并领定襄郡守,默许了定难军独立状态。
另外,百里贤向秦王建议,遣忠义之士为使前往废丘、栎阳、高奴三地,为章邯、司马欣、董翳重新加封爵位,刺探其心,离间项羽与各诸侯关系。
有了大义的名分,桓楚将定难军上下重新设置,夏说为将军府长史,李溢为定襄郡丞、行郡守事,并置县令、县丞、县尉分守四县,蒲坚为裨将军、定襄都尉,夏侯韬、车师、秦东胡为裨将军,苏盛、章匡以及郑亮祖皆为校尉。
桓楚没忘记军中还有位大人物陈平,遂亲自上表,言陈平胸有韬略、智谋出众,表奏陈平领秦国谏议大夫衔,掌军书记,随军前往渔阳。陈平虽心中不愿,却也只能被动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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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阳郡,北方重镇。
臧荼率领大军和曾经的老上司韩广在此对阵月余,双方反复厮杀,战事僵持,成为拉锯战、消耗战。
大帐之内,臧荼正对着战图沉思,不发一言。其子臧衍劝退众部下,来到父亲身边,言道:“父帅,战事已经月余,粮草将耗尽,众将向父帅请示,能否就地筹粮?”
“就地筹粮?”
臧荼平静的脸上隐隐泛起怒火,喝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燕地,本王是燕王,这些燕地子民就本王的子民,就地筹粮,本王看就是准备开始抢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辛辛苦苦夺取燕地又有什么用?百姓们会怎么看待我这个燕王,衍儿,你好糊涂!”
臧衍被呵斥,唯唯诺诺回道:“父帅息怒,衍儿知错,衍儿准备想遣使去赵国,晓以利害,借来粮草。”
臧荼摇了摇头,应道:“赵歇胸无大志,事事依耐丞相贯高,贯高向来耿直,与我又曾经有隙,此事不易啊!哦,对了,定襄那边可有消息?”
臧衍回道:“迟迟不见动静,父帅,桓将军不会敷衍我军吧!”
臧荼回道:“休得胡言,为父的性命都是桓兄弟所救,为父估计定襄那边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臧衍道:“父帅,要不再派使者前去?总需弄个明白。”
“嗯,也好,就这样!”臧荼道:“不管怎样,远水难解近火,明日本王亲自下战书,陈兵广迎驿,与韩广一决雌雄。”
臧衍道:“请父帅三思,不可孤掷一注啊!”
臧荼回道:“本王巴不得韩广与我决战,我兵精却粮草不继,韩广兵虽多,却是乌合之众,唯独倚仗坚城和充足的粮草才能与我对垒至今,我下战书辱骂激怒与他,韩广若引兵出城与我激战,我军获胜的机会会大大增强,衍儿,当前形势,留给为父的机会已不多啦!你不必再劝,为父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