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少主意已定,欲打算先离开楚京一阵,等风声过了再作打算。刚溜出宫门,迎面撞见一位女子。那女子生得苗条娇媚,白皙的脸蛋如同一朵盛开的金葵花,荡漾着无限春色。她见了江千少,不满地嘟囔,千少,你刚才溜哪里去了?我在宫内找了你很久,都没有看见你。
江千少一愣,连忙堆起笑容解释道,昨夜我被人偷袭了,幸好没伤着哪里,要不然就惨了。
那女子是慕容云,楚国皇帝慕容藏最小的女儿。自从江千少在宫内当了一名禁军后,慕容云有事没事爱往宫内跑。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对江千少有了点意思,一照面就是千少千少地叫个不停,十分亲昵。江千少内心很清楚,他不过是个卑微的禁军,以这样卑微的地位,是配不上慕容云的。毕竟她是皇室的公主。于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慕容云,因为他觉得,两人地位太过悬殊,几乎没有可能牵手走到一起。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断绝这样的念头。这样一来,聪明的慕容云猜中了江千少内心的想法,有一次她缠住江千少,将他拉扯到慕容藏的面前,对着她父皇道:父皇,我就喜欢他,江千少,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要把我许配给谁给谁,我谁都不答应,就要他。
慕容藏惊得嘴巴微微张开,额前冷汗徐徐渗出。过了会儿他无不疼爱地盯着慕容云,稍微不快地道,云儿,你不小了,你的婚姻不是你小时候玩的那种过家家的游戏。对江千少这个人,慕容藏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他善射。当然,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一位没有地位的禁军,恐怕令满城王公大臣们都笑掉大牙。
……
谁偷袭了你?慕容云一听就急了。
江千少解释道,一个叫东方羽的败类。
慕容云说,昨夜听说有人行刺父皇,是不是那个刺客?
江千少铁青着脸,点点头。
没伤着你哪里吧?
当然没有,只不过他太卑鄙,扬起一把沙子,让我的眼睛睁不开。要不然的话。我早就逮住了他。江千少忿忿地道。
慕容云一听,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人昨夜行刺父皇,虽然没有伤着父皇,但确实吓着了父皇。父皇盛怒之下,将禁军统领威冰革职严惩,据说还要追查昨夜在宫内巡逻的禁军,一律要抓起来严惩。想不到你也是巡逻的禁军之一。不过你太大意了,怎么可能让他从你手里溜走呢?你不是会射箭吗?以你的箭术,谅他插翅难逃啊。
江千少听了,想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看来自己真的难逃干系。
慕容云见江千少脸色不对,赶紧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替你开脱。
江千少内心嘀咕道,皇上正在气头上,能听得进你的话吗?不过他不敢流露出内心的担忧,赶紧堆起笑容道,那就谢谢安阳公主了。慕容云住在安阳宫,所以被人称着安阳公主。
慕容云一听就急了,纠正道,千少,不许你那样叫我,以后要叫云儿,云儿。
江千少认真地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位禁军从宫内走了出来,见了江千少说,江千少,新上任的汤统领正在长乐宫前点卯,我正四处寻你,你随我过去吧。
江千少点点头,辞了慕容云,随那禁军朝宫内走去。穿过一片假山,老远看见高大恢弘的长乐宫前,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禁军。宫前白玉台阶上面,立着今日早晨见到的那位壮汉。那位壮汉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脑后别着一颗斗大的红缨;身披着一副铁叶攒成的铠甲,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左腰还挂着一把长长的腰刀。他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一双目光凶凶地扫视众人。
江千少赶紧小跑过去,站在队伍后面。
兄弟们,今天让大家在这里集合,是想跟大家说一件事儿。那壮汉见阶下站满了禁军,估计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于是扯起喉咙喊道,昨夜宫内闯入了一名刺客。刺客在宫内行凶,砍死三名禁军和七名宫女,砍伤两名阶前侍卫,幸好没伤着皇上。本统领在这里要问的是,昨夜在宫内巡逻的禁军,是哪些?昨夜宫内巡逻的禁军,统统站到前面来。
闻听此言,阶下的禁军们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没有一个人站到前面来,汤显贵提高了语气强调道,昨夜宫内巡逻的禁军,如果现在站到前面来,本统领可以从轻发落;否则的话,别怪本统领不留情面了。说完,他凶巴巴地扫视众人,目光所到之处,禁军们纷纷低头,避开汤显贵那凶狠的目光。
人群中渐渐一阵骚动,有人还是鼓着勇气,挤到队伍前面去了。江千少本想站到前面去,但看见汤显贵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他肯定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于是心一横,索性没动,就立在原地。
很好,还是有人敢站出来,在本统领面前认错。汤显贵扫视下站到前面来的禁军们,很快他皱起眉毛不满地喝道,据本统领获悉,昨夜宫内巡逻的禁军有八十二人,减掉被杀的三名禁军,理应有七十九人,为什么站出来的禁军才这么点,连三十人都不到?难道还要本统领挨个挨个盘问吗?
禁军们再次吓得惶恐不安。
汤显贵大怒道,本统领今日上任,是希望昨夜渎职的兄弟们敢于在本统领面前承认错误,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没料到昨夜渎职的兄弟们居然不敢站起来,就想蒙蔽过关。来人啦。他一声大喝,很快有个禁军小跑着趋到跟前。你在这里点名,点到名字的人,统统站出来!
那禁军从兜里掏出一张花名册,对照上面的名单大声喊着:
张小养。
刘其乐。
姚围赖。
孟如亮。
江千少。
余大盟。
……
被点到名字的禁军,几乎被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来到队伍前面。江千少心里如同装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他想,看样子,这个汤显贵一定是要严惩昨夜巡逻的禁军们。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只有严惩这些禁军,才能在禁军中树起威信!他偷偷扫了一眼汤显贵,见他一脸的骄横,内心想着,这人当上了禁军统领,看来跟着他,日后肯定过得不开心。与其这样,不如趁早离开这里,免得日后受一些窝囊气。正想着,汤显贵开口发话了。据本统领昨夜调查,刺客是九华山九妖老人的弟子,名叫东方羽。据说这名弟子品质恶劣,被九妖老人逐出师门。本统领想问的是,这里还有没有九妖老人的弟子?
禁军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江千少!
江千少被吓得一个激灵。这个汤显贵,做事倒有一套,很快就查出了刺客的底细。
汤显贵反剪着手,踱着步子,一步步踱到江千少跟前,猫戏老鼠般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千少镇定地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叫江千少。
江千少?汤显贵狐疑地打量他一番,继续问道,那刺客你是否认识?
江千少如实地回道,小的认识他。
汤显贵奸诈地笑了,居然你认识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他昨夜疯狂的举动?难道你是他的同党?
江千少解释道,小的昨夜射伤了他,在与他搏斗时,他洒出一把沙子,沙子飞进小的眼里,小的眼睛看不见,就只好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没料到小的这么一喊,他就乘机溜走了。
阶下有人附和道,统领大人,江千少所言属实,我们赶过去时,发现地上一滩血迹!
汤显贵蛮横无礼地喝道,谁叫你们开口了?本统领问的是江千少!
阶下众人赶紧闭了嘴。
汤显贵嘿嘿地干笑几声,照你这么说,你不是那刺客的同伙对吧。不过对于昨天行刺一事,皇上盛怒,相爷也令本统领严惩渎职之人。本统领想问问你,假如你是本统领,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说完,他手指站在队伍面前的两排禁军们。
江千少一时语塞。
汤显贵脸色一变,喝道,本统领深受皇上和相爷的双重信任,理应秉公执法,才能对得起浩荡皇恩,来人啦!将这些禁军统统关进大牢,交给刑部!话声一落,阶前两排禁军个个吓得尿滚屁流,还有不少瘫倒在地上,将头叩得咚咚响,口里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大人!
汤显贵一声令下,一队持刀拿剑的禁军们从后面冲出,拖起那些求饶的禁军就往外走。江千少也被人拽了出来,很快被带进了一处水牢。水牢里阴暗潮湿,肮脏不堪,几处角落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骚味,极其难闻。江千少瘫坐在地上,两眼发呆。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从自己下山后,来到楚京不觉已有两年了。两年来一事无成,居然还受东方羽的牵连,被关进了大牢。看来师父说的话是对的,他说,尘世一切的名利,都是空的,与其受这些虚空东西的羁绊,还不如结茅搭庐,做一个超凡脱俗的隐士,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起码没有血淋淋的撕杀,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也许,师父一定是在尘世受了很多的苦难,受了很多的波折,最后才在晚年归隐九华山。那一瞬间,江千少突然参禅顿悟了!他又想起了慕容云,从内心来说,他并不反感这个率性天真的女孩。但是,他与她之间,却有着巨大的门第悬殊!在等级森严的楚国,她能冲破一切,投入到他的怀抱吗?
江千少迷茫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