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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离奇死亡(1)

三个月后。

叶城北大门处,进进出出的人群排成两队,一队是进城的,一队是出城的。守城的兵丁们睁着眼,盘问进进出出的人们。城内潜伏的吴国奸细颇多,每年,西北侯上官岛都在城里搜捕两三次,意图肃清城内的吴国奸细,但效果甚微。上官岛深知北方负右的狼子野心,一直觊觎叶城,所以他不断加强城内的防备,将城墙加厚了两三丈高,护城河拓了三丈之宽;不但如此,他还加强人手,对叶城四大城门严加看守,遇到可疑人员,予以缉拿。特别是听闻负右有大举南侵之意后,上官岛叮嘱兵丁们要对进出城门的人们严加盘问,提防吴国奸细混进混出。

出城队伍的末端,出现了一位秀才模样的汉子。那汉子头顶峨峨高冠,冠带系于颌下,身穿大袖袍服,衣襟盘曲,形成一个长长的曲裾。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今日,他受人之托,将一个黄色包袱送到城外十里处的柳庄。以前,他接过这活。在城内,有不少人从事着这样的职业:替人送货,能得到一份数目不等的酬劳。他叫齐真,原本是个读书人,屡试不中后,渐渐熄了功名之心,只好出来替人跑腿,以此谋生!

轮到兵丁们检查齐真了。

他轻松地站在兵丁前,伸开双手,任凭兵丁们搜查全身。一番检查后,兵丁一无所获,将目光投向他背着的黄色包袱。里面是什么?兵丁喝道。齐真笑道,军爷,这是客人托小生送出去的货物,那客人说,他以前的东家六十大寿,他在城内订购了一套袍服,要送过去。兵丁喝道,拿出来检查。齐真无法,解下包袱,递到兵丁跟前。兵丁面无表情,从包里掏出一件白色袍服,见包里再无他物,他仔细查看白色袍服。那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袍服,袍服的领口处,缝着一道花色斜襟。兵丁摸了摸那道斜襟,有些心疑,他掏出小刀欲划开那道斜襟。齐真这时喊了出来,军爷,可不能这样,这是客人的货物!您弄坏了货物,叫小生如何交差?他急得脸色惨白。

兵丁一掌推开齐真,用刀划破斜襟,仔细检查,终于,从里面搜出一道折好的素绢,撕开素绢,一封信掉了出来。齐真吓得魂飞魄散。兵丁们喝道,这是什么?齐真瘫倒在地,辩解道,货物是客人的,军爷!小生纵然有两颗脑袋,也不可能干犯法的事!

兵丁们一拥而上,拖着齐真朝城内上官岛的府邸走。

齐真边挣扎边嚷,军爷,军爷,这事与小人无关。

兵丁们嚷道,见了侯爷你再解释。

人们面露惊恐之色,议论纷纷。

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一位汉子坐在窗边,冷冷目睹着这一切,很快,他丢下一些碎银,悄然离去。

……

密信很快被呈到西北侯上官岛的案牍前。他匆匆浏览了密信的内容,简直难以相信。密信上盖着大司马曹和的官印,是写给吴国皇帝负右的。内容大致是:……慕容藏昏庸无能,重用奸臣东陵山和睿王慕容雪,以致大权旁落,太子慕容龙有被废黜的危险。他欲与吴国皇帝负右联手,希图负右率兵南下,牵制大楚一部分兵丁,他乘机起事,夺取楚京。事成之后,愿将叶城拱手送给负右。云云。

……

上官岛捻着须,在案牍前踱来踱去。他无法辨别这封信的真伪。他令人仔细调查了齐真的底细,齐真是一个送货人,他只负责替人跑腿送货,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他送的货里,夹杂着一份密信。这份密信可以置他于死地。不过,齐真供道,雇主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有些面生,戴着一顶巨大的黑色斗笠,将大半脸庞都遮起来了。听口音象是楚京一带的人。上官岛唤来兵丁们,叫他们押着齐真,挨街寻找那位神秘的雇主。另外,他令人火速去城外的柳庄,要把柳庄的人都抓起来。两个时辰后,去柳庄的兵丁们回来了,他们禀告道,柳庄那边人去楼空,庄内一片狼籍,估计逃得比较匆忙。上官岛感觉蹊跷,如果这是有人陷害大司马曹和的话,为什么柳庄那里的人闻讯后跑得精光,很明显,柳庄那里住的都是可疑之人。上官岛喝道,紧闭四门,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神秘的雇主揪出来!

兵丁们在城内搜了五六天,一无所获。

上官岛感觉事关重大,他决定如实向皇上禀告。他给皇上上了一道长长的奏折,还把截获的密信也呈上,令心腹快马加鞭,送至楚京。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他认为,大司马曹和是太子慕容龙的岳父,他再怎么讨厌东陵山慕容雪汤显贵他们,但他绝对不会与负右联手,要知道,这是通敌之罪!可要满门抄斩的,再说负右也不是三岁小孩,把他哄进来容易,送出去容易吗?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带着送货人齐真,去一趟楚京。他留下儿子上官温镇守叶城,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押着齐真上路了。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抵达楚京。

抵达楚京的第一天,上官岛被皇上召进了宫。

富丽奢华的大殿内,慕容藏忧心忡忡,坐在龙椅上。阶下立着太子慕容龙,安阳公主慕容云,慕容云的身边立着一位皮肤黝黑、器宇轩昂的公子,那公子表情拘谨,似乎受宠若惊。上官岛跪在阶下,向皇上讲述了截获那封密信的来龙去脉。慕容藏脸色难堪,不过他还是令上官岛起身,落座。

慕容藏许久都没有吱声。

大殿内弥漫着一股窒息的气氛。

太子慕容龙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懑,谏道,父皇龙体欠安,万万不可盛怒。

慕容藏不满地扫了他的儿子,自言自语地道,假如潇儿在这里,他也会替朕出个主意。可惜,他远在寿春。南边水盗颇多,反叛的事时有发生,他无法离开寿春。江千少,你如何看待这事?慕容藏将目光投向那位皮肤黝黑的公子。两年前你畏罪潜逃,朕一直都没有追究,今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江千少内心一热,这老头没有计较过去的一切,看来他在试探自己。慕容云说,你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让他对你刮目相待。这样的话,纵然别人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只有他不反对,自然就没人说闲话。因为,他是君王,主宰一切的君王!江千少略一思考,冷静回道,皇上,可以请人鉴别密信是否真的出自大司马曹将军之手!昨天,他随慕容云进宫,慕容藏气得浑身打颤,随手将密信递给他浏览。

慕容藏冷冷回道,曹和的字迹朕比较熟悉,更何况密信里盖有他的官印。难道官印是假的?

慕容龙哆哆嗦嗦地道,父皇,这绝对是有人在陷害大司马曹将军,儿臣敢以人头作保,曹将军绝对不会愚蠢到勾引外敌的地步,要知道,这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上官岛谨慎地谏道,皇上,太子爷所说的,也有道理。

慕容藏徐徐起身,他从白玉台阶上走了下来,焦虑地道,龙儿所说的,朕不是没想过。朕想,假如曹和真心通敌,可以断定的是,他绝不是为了扶持龙儿登临帝位,而是为了自己称帝。历史上权臣纂位的故事,难道还少吗?另一方面,假如曹和没有通敌,是有人在陷害他,那么背后的主使是谁?他们希图达到什么目的?

慕容云赶紧说道,父皇,这件事不如让千少去查吧,查个水落石出。

江千少内心咯噔了一下。这丫头,自己没表态她就向慕容藏请缨了。

慕容藏不放心地盯了江千少一眼,将目光投向上官岛,徐徐道,朕身体欠佳,需要静养;这件事如果交给太子办的话,恐怕打草惊蛇,毕竟曹和是他的岳父。上官爱卿,你和江千少一起,要秘密调查这事,记住,不可走露任何风声,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向朕上奏。

上官岛赶紧跪了下来,郑重地道,微臣领旨。

……

出宫后,江千少没好气地扯了下慕容云的衣襟,不安地道,云儿,我身无寸功,就被你父皇委以重用,恐怕有所不妥。慕容云气恼地道,这满城的王公大臣、名门淑女们都在看我的笑话,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江千少涨红了脸,半天没有吱声。他明白慕容云的意图,慕容云希望他在慕容藏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赢得他的重用。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他辞别师父九妖老人的心愿。然而两年前,他在楚京混得灰头土脸,惭愧不已;如今,他重新来到了楚京,他能在这里大施拳脚,出人头地吗?

江千少迷茫地摇摇头!

他又想起了一直追踪他的范起。昨日进宫后,他试探着向慕容藏打听范起的底细。慕容藏摇摇头,恍惚地道,朕记不清了,宫内这么多公公,近侍,朕哪里还记得范公公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宫内确实有这么个人。慕容藏的话,深深刺痛了江千少心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原来,人活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活得默默无闻,活得卑微渺小;只有那些坐在台上的达官显贵,才活得人模狗样,活得招摇醒目。所以,当满城的王孙大臣们,以一种世俗的眼光看待他与慕容云,不禁纷纷摇头。一种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江千少内心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和重托,将那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他要让满城的权贵们看到,他配得上慕容皇室的慕容云!

现在,要从哪里查起呢?他决定,要先查那封密信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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