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多好多血,别,你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落儿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梦里,她在跑,一直一直不停地跑,好多鬼,好多鬼好想围绕着她,狞笑着,惨叫着,叫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这个祸水,灾星。还我命来。
恍惚中,她依稀记起了那个女孩子充满仇恨的眼,和那个老人吐着血,满脸悲愤的控诉,还有她自己的母亲,就那么嘴角流着血,看着她,一点点的死去,还有好多好多强盗,拿着刀,乱砍,好多好多人死去,好多好多血,惨红的一片。而她则身穿白衣,在那么多尸体上面坐着,赤着脚,嘴角诡异的笑着,呼吸着血腥的空气,她额角的印记也慢慢变清晰,变成了一朵妖娆的血红色的花。
“不要,不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落儿在梦里喃喃着。
“别,你别怕,落儿,落儿,我知道不是你,不是你的错,你快醒过来。”沈清辰在一边焦急的说。
“殿下,你别着慌,落儿姑娘这是受了刺激,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殿下且先歇着会。”颜律有点担心的看着他,一面又不时地用眼睛扫扫站在一旁冷着脸的李太夫人。
这老太太这几天就没一副好脸色给他们,自从自己把落儿姑娘打晕带回来又讲了事情经过以后,就只见这老太太整天愁眉苦脸,好像谁欠了她很多钱似的。偏偏自己这主子还跟中了邪似的,赖在这里硬要等到落儿姑娘醒来,不醒来就不肯走。
“婆婆,婆婆。”落儿迷迷糊糊的叫着,睁开了眼睛。
沈清辰几步上前,“落儿,落儿你醒啦啊,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可快吓死了。”
落儿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我这是在哪里啊。”
“在你住的地方啊,寺庙里啊,你不知道,那天你受到了惊吓,所以颜律把你打晕了带了回来,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可吓死了,我差一点就要去请御医呢。”
扶着头,落儿有些清楚了,看着他:“那个老人呢?”
沈清辰沉默了,眼睛不自然的扫着颜律,颜律也别过头去,假装突然对窗外的小鸟产生兴趣。
落儿明白了:“原来他真的死了,我不是在做梦。”她颓然的起身。“我婆婆呢?”
沈清辰努努嘴,指指正在灯下剪纸衣的李老夫人。这老太太这几天就一直在不停地剪纸衣烧纸钱,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见她醒来,李老夫人才走过来,点燃房间里的香炉,敬上香,又把手上的纸钱递过来,说:“给你父母上柱香,烧点钱,也给死去的来升烧点钱,保佑他在那辈子里早日投胎,好好的吧。”
落儿接过纸钱,“婆婆,那个来升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认识他么?”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落儿,说:“他是我们李府多年的老仆人了,他和来旺,本来是两兄弟的,他们是你母亲的陪嫁,跟着你母亲一起过来的,自从那次巨变以后,大家都死的死,散的散了,我没想到他还能活了下来。说起来,倒是我们李家有点对不住他们了。”
站在一旁的沈清辰突然就有点不平,“那老汉口口声声说落儿是祸星,是祸水,还让人赶她走,拿东西砸她,这哪是为仆之道,婆婆你还竟然这么维护他。”
一旁的颜律拉了拉他的衣袖,“殿下,没准这里面另有隐情呢。”
李太夫人目光犀利的看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似的。半晌,方叹了口气。“落儿,你们那天里见到的那个和尚,你可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那和尚有些奇怪,看样子很是落魄,但是言谈之间不俗,而且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而且那个来升貌似是和他相熟,所以才苦苦相求。”
李太夫人叹了口气:“原来是他。”看着落儿,摩痧着她的额角,她慢慢的说:“你娘怀了你十二个月才生产,你刚出生的时候天有异像,有好多好多的乌鸦绕着咱们宅子飞,就连咱们出去报喜的仆人来升也给乌鸦给叨死了,所有人都说你是祸水,是妖怪,后来就来了一个和尚,他看了看在你爹襁褓中的你,认定了你是刚转世的祸星,说你额上的记号是极阴之火,这是会给所有人带来灾祸的,说只有把你送去修道,与世隔绝,或许才有可能免了这一劫难。你爹听了便想要把你送走,你娘不肯,一口血喷了出来就死了。可没想到还没送你走,当晚上咱们家里就遇到了强盗,我趁乱和你逃了出来,在这深山里一呆就是十几年啊。这么些年我一直带着你藏着躲着,就是为了躲这命啊,可惜这命还是终究躲不过的,你还是碰见了那个和尚。还是???”李太夫人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中似的,喃喃着。
“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的?那个和尚纯属就是胡说八道,他还说我会为情所困,而致祸国呢,难道我也是祸害是妖怪不成?”沈清辰愤愤的说。
“祸水,祸国啊。”颜律看了看自己殿下,又看了看身边的小小年纪便已有倾国之色的女子,眉间的担忧更重了。
“殿下,您可不可以和那个离落姑娘保持点距离?”回到房间里,颜律苦口婆心的劝着。
某人不理。
“殿下,那个落儿姑娘给人感觉有点邪气,不管怎样,为了殿下的安危和江山社稷考虑,殿下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吧。”
某人不理。
“殿下。”
“好了,你不要左一个离落姑娘又一个离落姑娘的,落儿和你们有什么仇,需要你们这样一个个视她为眼中钉非要拔之而不及。”
“不是。”颜律拱了拱手,自己殿下这个牛脾气自己是了解的,喜欢什么就从来是一根筋,任谁劝也不听,希望回宫里以后他能很快忘记这个叫离落的女孩,这女孩虽然不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感觉怪怪的,而且她经历太过离奇和诡异,总觉得让殿下跟她在一起,自己不放心,要知道自己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大将军,随侍殿下多年,一直以他的安危为首任,绝对不可以有任何威胁到殿下安全和声名的事情。
这边颜律在这边着急,那边寒夜寺的老方丈也正是头疼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