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脚步越来越接近,街道上的每家每户都陆陆续续的张灯结彩,红色慢慢覆盖了这个小城镇。在外的学子陆续归家,一年一次的高中同学会也在个别火热的同学中邀请、操办了起来。
“沫轻浅!”
我扶着妈妈买着刚置办的年货踏着回家的路,抬头一看,是程小雨,许久未见他,他还是老样子,成日里吊儿郎当,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他看了看我,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我一番,漫不经心的笑道:“好久不见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上了个大学,感觉人都不一样了。”
我一点也不想理这个顽皮货,我知道,一旦接话,他定会是没完没了。正遇拉着妈妈快速离开,却被他戏虐般的伸手阻拦道:
“哎哎哎…着什么急啊,今天我们班同学聚会,一起来呀。”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妈妈放下我挽着她胳膊的手,温言道:“轻浅,你去吧。回家后你整日陪着我,也是该跟同学们聚一聚了。”
我望着妈妈,她对我温言笑着,我知道,妈妈是希望我能多走走,跟同学们叙叙旧,或许能开心一些。
“阿姨都说让你去了,走呗。”
程小雨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向来在妈妈眼中是个乖巧的女儿,从不拒绝她对我的要求,只温言回答:“好,那妈妈你先回家,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一间酒吧,这家酒吧是伊若琳家的产业,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在五彩斑斓的闪光灯下玩的十分尽兴。
原在高中我就没有什么朋友,来到酒吧后也是一个人傻坐在这吧台旁,程小雨把我带到以后也自顾自的玩儿去了。我在嘈杂的氛围里,伴着晃眼的霓虹灯,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的,那个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吧?是啊,听说他们家早就搬离了这里,正逢过年,他又怎么会出现呢。我心里暗讽着自己的多虑,但心里却又为自己的揣测稍稍的有一丝的失落。
酒吧的门被推开,在晃眼的霓虹灯下我看不清楚是谁,只一眼,我便觉得熟悉。
“ladysand乡亲们,我们的校草南帆来啦!”
程小雨拿着麦大喊,这声音仿佛猛烈的撞击着我的心,我一时屏息,觉得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眩晕。
我扶着吧台,小心翼翼而又希望不被察觉的出了酒吧门,门外明黄色的灯光让我稍稍好受一些,我跑到酒吧的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猛的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似要寒进骨子里去,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水滴一点一点的顺着脸颊从下巴处滴下,我的耳朵里只充斥着水滴“吡哩”落在洗手台上的声音,脑袋却是一阵的空白。
不知在镜子前发了多久的呆,我转身正遇回家时,却遇上了同样来洗手间的伊若琳,她看着我湿湿的脸,冷笑一声:“你是看到南帆才跑出来的吧?”
我不语,只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红色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哒哒作响,行至洗手台前,她透过镜子望着我的背影,声音极是默然的又开了口:“你知道吗?我和南帆报考了同一个大学。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我都要和他同一学校、同一班级。我喜欢跟着他,他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每天都能看到他成了我不可缺少的习惯。”
她如同陷入了自己的梦里一般,话语间尽是一种甜蜜,然而她突然话锋一转,略略带着一丝悲凉的又道:“我就这么一直跟着他、陪着他过了整整的十八年,却抵不上你在他身旁的一个高三。其实说实话,沫轻浅,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南帆到底喜欢你什么?”她回过头,微簇着眉,灵动的眼睛打量着我,紧接着又有一丝无奈:“我知道他去找过你,他从你那里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这样过。如果不是肖燃找过你,你是不是就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肖燃这个名字,我许久都没听见过了,我一时语塞,一脸愕然的望着她,她则一阵浅笑,解释道:“你不必这么惊讶,因为肖燃会去找你,完全是因为我。你可能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哭了多少次,那时他们家有笔生意需要我们家帮忙,我妈妈答应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你远离南帆。”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卷入这莫名之中,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高贵的姑娘,浑身似金光闪闪的公主一般,我心里尽然对她有一丝同情。她用了十八年爱南帆,可提到南帆这个名字时,她眼里闪过的不是幸福,却是悲凉。
伊若琳继而又转向盥洗室的镜子,从昂贵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只口红,微微掀开口红盖,红色口红在旋转之下旋出,如丝绸一般抹在她饱满的唇上。
“如果今天不是你,南帆估计不会来的。”
她的声音平和,却让我为之一振。
她收起口红拿起手包走到我面前,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望着我苦涩一笑:“真是可笑啊,原本我最讨厌你,可如今却要借你才能见到他。我真后悔我那日将这些告诉了他。”
伊若琳微微抬头,径直走出了门,她回想着那一日,南帆从上海回来接连几日都将自己困在公寓里,他进入南帆的屋里时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沉沉的睡着,周围皆是横七竖八的酒瓶,就连在梦中,他都呢喃着沫轻浅的名字。她心里翻着一丝苦涩,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凝视着他。待他醒来后,她递给了他一杯热水,心里下了一个让她后悔至今的决定。
“我知道沫轻浅为什么离开你。”
南帆为之一震,握着杯子的手就这样凝结在半空之中,待她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后,他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门去,只留她一人在屋内。据说,他那一日连夜回家找到肖燃大吵了一架,并在公司众人面前对肖燃大打出手。
伊若琳离开后,我也正遇离开这个嘈杂的同学聚会,可是刚走到门前却看见南帆正在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上打电话,我不由轻退几步,只得顺着一旁的楼梯蹑手蹑脚的爬到天台。
外面赫然下起了一阵阵的雪,白色的雪花如一个个小绒球一般轻飘落下,时而飘在我的脸上被我脸上的余温所融化,我隔着围栏俯视着这座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晚照亮的如同白昼。
我只觉肩上一沉,低头望去,一件黑色大衣不知为何突然搭在我的肩上,再一抬头,是南帆。
“你一个人愣愣的站在这里干嘛,也不怕感冒了。”
我转过身,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衣,但他的脸上好像感觉不到冷。我抖了抖肩,将黑色大衣拿起还给他道:“谢谢,我不冷。你穿上吧,你才应该当心感冒。”
他如图一个吃了糖的孩子,抿着嘴浅笑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呀。”
我低下头不看他,一副不想承认的样子,将衣服硬塞在他怀里,以极快的语速否认:“谁是关心你,是我不需要你关心。”
“嘭、嘭、嘭。”
市区的新年烟花随着欢呼声绽放于天际,仿佛为这漆黑的夜添了一盏转瞬即逝的灯,我与南帆望着绽放的烟火,许久没有说话。
回家时分,南帆说要送我回去,我并不愿意,死活不上他的车,自己徒步踏着雪往家的方向走去,然而南帆向来执着,索性就把车扔在酒吧,跟着我回去。
“你老跟着我干嘛!”
我驻足脚步,微微蹙眉转头对他喊道。
他却愈发上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我为你大过年的跑到这里来,你就这样走啦,都不管我的吗?”
看着他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冷哼一声:“就不能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吗?”
说罢,正遇掉头就走时,还没迈开两步,只听他在后头大声说道:“我今天就在你家睡!”
我惊愕不已的回过头去,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问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冷哼一声,行至我面前,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搂着我继续向前走。
“谁跟你开玩笑,我们家在这儿的房子早卖了,大过年酒店也开不到房,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收留我。”
“不…不行。”
我推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可是这招并不管用,他理也不理的就拉着我的手生拉硬拽的大步向前,嘴里还振振有词道:
“怎么就不行,阿姨又不是不认识我,我也不是没在你家过过夜,想当年你昏睡在床的时候,我可在你床沿边趴了一晚上呢,你做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此刻连这点要求都难以报答,难不成天寒地冻的你真让我露宿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