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舟本想戏弄下程剑武,不料他竟口出侮言,楚方舟甚是不悦,肃眉凛然道:“男子汉大丈夫,背地里辱骂一个女子,真污了咱堂堂男儿的脸。”
程剑武听着楚方舟那振振有词,霸气凛然的责骂,心中不由怯了,呐呐不敢再言语。
楚方舟不耐地道:“喂,你到底去不去,去就上来,不去老子要走了!”
程剑武心中虽然很想反抗,很想骂回去,但行动却还是违心地跳上了小舟。
程剑武经过一月的调养,伤早已好了,程剑武自小就是元洲龙舟队的霸主,水中的本事,自信尚未有胜过自己的,上了小舟,程剑武见湖面与小岛相距,少说也有三四百丈远,心中盘算着,等小舟到了中心,便弄翻小舟,或者想法子,一举把这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山村野夫打下水,好叫他在水里吃我一顿拳头。
程剑武自然没想到,他的一番盘算,却正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不想,自己是水上霸主,却不知,楚方舟更是海中蛟龙,到头来,自是他在水中吃了一顿楚方舟的拳头,杜子衿睡梦中隐约听见的那惊呼惨叫声,自然也是真的。
末了,小舟被二人打碎,程剑武自己也被打得腿脚抽筋,连基本的水技也无法施展,只得如赖皮狗般,死命拽着楚方舟的衣袍一角,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程剑武被楚方舟拖到岛上时,已喝了满肚子的水,又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上了岸,喘了好一阵子,才顺过气来,恢复一丝精力。
程剑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赶快去寻找杜子衿,不想才走没几步,就见到了杜楚二人怔怔地近距离对视,程剑武顿时醋上心来,大声吼骂着,全身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气,程剑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一把欲扯开楚方舟。
但楚方舟这样的高手,反应何等敏捷,程剑武那一怒骂,早已惊醒了杜、楚二人,此时,还没等程剑武的手碰到身,楚方舟一个晃移,已带着杜子衿晃移到一丈开外,稳稳地站立着。
楚方舟得意着,似笑非笑地望着程剑武,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更让程剑武心中悲痛、气愤的是,杜子衿竟用一种质疑的眼光,省视着他,好像认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般,一双眸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半晌,才忍住笑意地道:“你,你是程剑武啊?哈哈,你的伤好了?”
前半句话,让程剑武气愤的心稍觉安慰,后半句,程剑武听完,整个人就融化了,悲痛的心也不再悲痛了,反而觉得甜丝丝地。
程剑武一厢情愿地在心中叹道:“终究,还是记得我,终究,你还关心我的伤痛死活!”
程剑武就是这样,他在杜子衿眼中,只要看到一丝自己的存在,就会很幸福,很满足了,哪怕话语中间,有两个带着些许玩笑意味的笑声,他也自动过滤了。
步香尘见杜子衿跟着白猿学艺,心中甚是欣慰,又有楚方舟在外沿守护,自然很是放心。
三日约战之期到,步香尘准时赴约。战场上,苍早已当场相候。
:“我以为,你不会来!”苍幽幽地说。
步香尘不悦道:“那你为什么还来等?”
苍道:“因为我选择相信你来!”
步香尘冷哼一声,眼中充满不屑。
苍也不在意,悠然道:“我知道,你鄙视我的多疑之问,但,这也不是没有理由,三天前的晚上,我们四兄妹,才败于楚方舟刀下,你的修为,不会在他之下。”
步香尘冷然道:“哼!还要我告诉你,那晚你有保留吗?还是,你自以为尚无人知觉?”
苍忙道:“不,不敢,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你会应战,为何你会来应战,如此而已!”
步香尘道:“对于我,比武,不是要比高低,也不是要争输赢。每一个练就不俗武功的一流高手,都是值得尊重的武者。每一次与顶尖的高手过招,见识领教不同的武功,不同的兵器,都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光荣,我尊重你的武艺。”
苍道:“是吗?那我真是荣幸之至了!”
步香尘雄眼一凛,内元涌动,右手一挥袍角,霸然抬腿,轰然赫赫一踏,饱圆强劲的真气,震得砂石漫天狂飞,踏得地面都似震动摇晃,但整个地面却又平整光滑,连一丝丝缝隙都没有。
步香尘摆好请式,肃然道:”来吧,废话已经太多了!“
苍见状,丝毫不怠慢,苍道了一声:“请了!”,也不见苍身子动,他背上那一对黑黝黝的大戟,竟被他运气震出,霍地腾空而起,飒飒有声,不偏不倚地,稳稳落在他面前,双戟着地,半截戟身没入地面。
步香尘泰然,道:“嗯,很有气魄,希望你的实力能够让我惊艳!”
苍笑了笑,道:“敢约战,哪能没两把刷子,小心了!”苍说着,右腿豁然伸出,扫起双戟,双手如灵蛇般卷拿住戟身,旋风般攻向步香尘。
:“这速度!嗯,有料!”步香尘说着,竟悠然就地而坐,苍见状,怒目皱眉,但脚下攻势不减反增,苍在心中冷哼道:“你想托大,哼,叫你到阎王殿去托大吧。”
步香尘的头发和衣角,都被苍迅伦无匹的速度,以及苍钢戟上强大的攻袭气劲,吹震得不住飞扬。眼看苍那黑黝黝的钢戟就要打暴步香尘的头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步香尘袍袖一翻,焦尾玄琴雄霸而出,随着琴身腾卷的气浪,轰然荡开了苍那凌厉强势的一击。
这一击,力量震地,这一挡,玄浪撼天,起式交手,两人同感心佩。
一击过,二扫来,三挑到,四砍临,苍反应回击的速度,比他起式攻击的速度更快三分,一对钢戟在他手中,就如一双蛟龙,在步香尘周身要位如影翻飞,钢戟卷起无数光蛇,似要紧紧裹袭住步香尘,把他缠卷打压成一团肉饼。
眼见陷于苍戟圈的步香尘,似乎命在顷刻,他却尚自一脸泰然,沉稳以对。苍极运内元,将钢戟袭圈越压越小,愈袭愈紧,似乎看见步香尘的五官,都已被苍凶猛的戟流逼压得变了形态。
这时,陡见戟圈中的步香尘,饱提真气,翻手风云,铁指勾掀,十指如刀,根根似铁,步香尘的十指根铁指急如猛浪凶涛地敲击在焦尾琴弦上,顿时,摄人诡音,如霸瀑飞出,诡音到处,瀑流挟夹逼天气浪劲流,不是反击苍,而是卷食钢戟好不容易圈袭成形的逼命气流。
末了,随着宫商、徵羽弦调之变,饱食钢戟内劲的音浪,如洪水猛兽般,一波强似一波,一浪霸似一浪地追着苍逼杀。
苍一阵急逃慌闪,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般,被步香尘逼得手足无措,狼狈不堪。
苍先见步香尘如此稳沉,早料到他必有强招回击,但却不料,他的琴音无形无踪,琴劲却如刀似戟,处处砍斩,处处挑打,更骇人的是:假如,苍饱提内元舞起的夺命戟圈是天上的一轮巨月,那么步香尘的铺天音浪,就似漫天强大的,厚重摄人的黑云,于顷刻间,倾吞馋食掉苍那相形孱弱的巨月。
:“哈哈!刺激!”步香尘大笑着说,铁指仍不住敲击着焦琴,那黑乎乎的,瘦长的焦琴犹如一个嶙峋瘦长的老者,似乎骨头都要被步香尘的铁指敲穿了,他在不住发出嚯嚯、呜呜的诡异的音响,像在抗议,又似垂死的撕命呐喊,音浪如一只无形的疯狗,疯狂地追袭着苍。
苍狼狈躲闪着,丝毫没有反击的空隙。
:“朋友,还要保留吗?”步香尘不苟言笑,挥指不停,一边猛浪急攻,一边朗声说道。
苍闻言,微微一顿,一股音浪夹着噬血强劲贴面扫过,苍右颊一束如火的赤发便可怜兮兮地,如一叶风中败叶随风飘下。
苍不再犹豫,也无暇犹豫,双手在面前猛然一对,只听喀嚓一声金属交合声,一对钢戟乍然巧合成一支封天神枪。神枪赫赫威风,震荡当场,挥挑间,宛若惊龙现世,瞬间格挡住步香尘的猛浪追袭。
苍神枪现世,终脱囧境,诚然高喝道:“再有保留,连命也要给你留下了。”
:“哼,你倒识时务。放马来吧,让我认识认识,驰骋杀手界十余年的枪皇,真正的实力。”
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微弱,很细腻的一丝讶异,但这,对于一个心机深沉,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杀手而言,内心的震动,绝不亚于火山迸于脚下,泰山崩于眼前的顷刻。
:“你早知道,我就是枪皇?”苍强做镇静地问。
步香尘道:“不是早知,也是才确定。”
苍又问道:“在你眼里,枪皇是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