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十年前赤风都城一战早已被军事学者们记录在了三国烈战之中,一战之后长丘国君死于赤风女帝的剑下,轰轰烈烈的战役就这么消无声息的结束了。
后来所有参与这场战役的人几乎都在战争消亡后的同一天全都失忆了,他们只记得最后的胜者是云川尤靳,只记得赤风女帝绝望的自刎于天地之间,只记得以一敌百的南亭赤羽军重重地跪在他们国君的尸体之下,之后的一切没有一个人再能完整的记起。
云川一统三国,尤靳成了天下之主,龙座之上他手掌玉玺看着远方快马传来的奏报,十年前赤风一战,天下尽归他所有,可唯独除了一座忘君岛,迟迟不能攻下,这座岛屿是当年长丘的第一太傅从他手里夺走的,他一直想要再拿回来,可是每每派军出征皆是无功而返,或者更具体的来说是那片岛屿如同在海上消失了一般,他派出了二十艘战船,数百名的海战将军居然连一片海上的雾障都没有办法穿越。
军情奏报永远都是四个字:无岛可寻。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愈发的相信十年前突然消失无踪的南亭赤羽军一定是逃到了忘君岛,而更让他忌惮的是司空未安或许……还活着。
海雾之内,忘君之中。
一名银发男子闭目靠在软塌之上,身旁环绕着一男一女两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孩,男孩一脸英气眉目间已显出不凡的气质,女孩及腰的长发闲适的扎在肩后,脸上虽有些稚嫩却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
小女孩穿着淡黄色的襦裙一来一回的在闭着眼的银发男子软塌前晃悠,守在一旁的小男孩见银发男子似乎没有睁眼的迹象不断地咳着嗓子。
终于,一直闭目养神的银发男子睁开双眼,眉目间与小男孩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一分的凌厉与威严,“念安,你是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吗?”
念安还未反应过来,小女孩倒是黏了上去两手抱过银发男子手臂,摇摇晃晃的撒娇道:“娘亲已经去了膳房,爹爹真的要吃娘亲做的饭菜吗?”
男子慈爱的抚着小女孩的脑袋,“思雪,你觉得娘亲做的饭不好吃吗?”
小女孩十分诚实的答道:“味咸。”
“那就多喝水。”
念安补充道:“肉硬。”
“多练练牙口不好吗?”
两人一脸哀怨的齐声说道:“饭是生的。”
“唔……这才原汁原味。”
两人终于败下阵来,念安垂头丧气的鄙视道:“爹,你宠娘已经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思雪摇了摇头道:“不对,是六亲不认。”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公子,明月先生到访。”
银发男子微不可见的邹了邹眉,“三年之期又到了吗?时间怎会过得这样快。”
他牵着念安和思雪走了出来,明月台站在会客厅外一身青衣手执玉扇,女子端着菜走了进来,浅笑吟吟的邀他坐下,待见到银发男子带着念安和思雪出来之时,女子朝着他招了招手,“未安,你让元苏再备一副碗筷来。”
明月台一惊,看着女子,“东宁,今日是你做的饭?”
“自然是我做的,今日你可有口福了。”
明月台面色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我是吃过饭才来的,不必麻烦了。”
东宁雪不依不饶的道:“多少再吃一些,你的饭量我可是知道的。”
明月台正欲离席被未安一把按了下去,“明月兄,今日的菜色都是东宁最拿手的,你可要多吃一些,不要与我们客气。”
菜都上齐之后,连元苏也不知所踪了,东宁雪看了看四周,饭桌上除了俩小孩以外就他们三个大人,她好奇的问道:“怎么今日岛上的人这么少?路子萧他们呢?”
思雪不怕死的脱口而出道:“听说娘亲您今天要下厨路叔叔他们全都出海巡查去了。”
“恩?”
未安夹了一块排骨淡然自若的吃了一口道:“他们饭量大,怕你劳累所以都出海去了。”
“啊,是这样呀,那下回我提前一日就给你们大伙儿准备好饭菜,多做一些,省得他们说我这个当家主母厚此薄彼。”
念安和思雪对看了一眼后都觉得自己娘亲被父亲已经宠到不能明辨是非了,刚想到这,未安早已不知不觉的往俩人碗里夹了许多的菜,思雪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碗里的菜,脸色一变乖巧的对着明月台笑得异常甜美,“来,明月叔叔您多吃一些,这些菜都是娘亲做的,可……好吃了。”
念安见势立马也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碗里的菜夹了过去,“对对,明月叔叔,你每三年都要来给我们兄妹俩诊脉,劳苦功高,你得多吃一些。”
东宁雪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满眼赞赏的说道:“看来你们俩真的是长大懂事多了。”
两人点了点头后一致认为娘亲虽然很聪明,但是在做菜方面有着谜一般的自信,当然这一点跟父亲的放纵有很大关系的。
明月台大着胆子吃了一口,东宁雪期待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明月台笑着道:“东宁啊,你这厨艺以后还是藏着些好。”
“为什么?”
“你做的这么好吃,以后岛上的厨子可都要自愧不如了。”
念安和思雪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同时对明月台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还好有明月叔叔在,一桌子的菜基本上都被自己的父亲和明月叔叔横扫而光,娘亲一脸欣慰的看着俩人,似乎感觉自己的厨艺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午膳之后,明月台便开始为念安和思雪诊脉,十年前赤风一战,明月台的师父浮生以己之力逆天改命,虽然救活了未安,但他的命毕竟已不在人域之内,后来东宁雪奇迹产子,更是浮生取了两抹灵力于这俩个孩子的体内才得以幸存,只是凭借肉体凡胎拥有灵力始终无法稳定,随着年龄的增大,灵力似乎也在渗出,若不能脱离肉体将灵力融为一体,只怕会爆体而亡。
明月台每隔三年都会来为其诊脉,诊的便是他们体内的灵力,在他探查灵力结束后,愁眉不展的对未安和东宁道:“九年前我所说的那个时辰怕是要到了。”
东宁眼中慢慢堆满雾气,未安揽住她,沉声道:“你那位师父怎么说?”
明月台翻手而出一张以气而凝的地图,上面所画疆土是未安和东宁从未见过的,只听明月台缓缓而道:“这是山河九界的地图,九界之下便是你们所在的人域,想要融灵入体不受侵袭,唯有入界。”
未安叹道:“我曾阅过山河志,想要从域而跃上界无疑是天方夜谭。”
明月台道:“若是能获得人界的上界之族认可,想要从人域入主人界也并非不可能。”
东宁雪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那师父是否就属人界的?”
明月台想了想,“此时……应该算是了。”
未安似乎已经猜到了东宁的心思,他不多言,只是会心的稳了一句,“可是决定了?”
东宁雪艰难的点了点头,未安转头对一旁仍旧不太明白的一双儿女说道:“你们可有胆量随明月叔叔去人界寻找融灵之法?”
念安和思雪对看了一眼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愿意。”
未安将人交给明月台,对俩人道:“无论遇到什么困境即便是咬碎了牙也得给我坚持下去,莫要丢了你爹的脸。”
临走时,东宁雪将明月台拦下问道:“明月,我信你,可是我不信你的师父,我想要清楚的知道你师父的底细。”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神界云镜之中唯一一个受众神朝拜的魔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