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雪见两人卿卿我我便添油加醋的提醒道:“若是哭完了便接着跪吧。”
夜沉本没有注意她,如今听她这不饶人的语气当下就来了气,拔剑怒指,“夜沙,你莫要欺人太甚,这是我丞相府,不是你的国师府。”
东宁雪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夜沙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到丞相府中立立规矩,如今这规矩还未立,便要遭自己未来的夫君以剑相对吗?”
夜沉看了她一眼,嫌恶的说道:“娶你本就非我之意,是夜氏要娶你,我不过拿出了一个丞相夫人的位置,你我各不相扰便相安太平,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
“杀了你再去姨母那请罪。”
他刚说完,东宁雪便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眼中满是泪痕,不依不饶的开始自顾自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这般喜欢你……你……”她一边声嘶力竭的上演着被人抛弃的无可奈何,一边脚步不动声色的向前移了几步,直至夜沉的剑刃几乎落在了她的脖颈,就在夜沉被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拥着一脸得意的李清正欲收剑离开时,剑刃轻轻的从东宁雪的脖颈上擦肩而过,东宁雪拿捏的恰到好处,这样的伤既不会伤到要害,却又能留下一抹割破皮的印记和腥红的血迹,她兀自发了疯的大叫着“夜沉杀妻”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国师府。
一回国师府,明月台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咬牙切齿道:“你当自己是石头做的,可以抗剑吗?”
她还未自己辩解道:“我知道分寸的,他也不是真的想杀我。”
“胡闹——若是那傻子剑术不精力道多加了一分呢?”
明月台难得不再继续啰嗦她下去,她正开心自己又逃过一难时,脖颈处的伤口突然就疼了起来,她“嘶”了一声,问道:“你不是给我上药了吗?怎么还这般痛?”
这人无所谓的说了句,“加了味狠药,能让你伤口好得快些,唯一缺点就是有些灼伤感。”
“你这是打击报复,小人之举。”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与你齐名,幸载幸载。”
就在俩人疯闹之时,墨灵儿来报,太后驾到。
明月台悄悄地退了出去,东宁雪倚靠在床榻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见夜太后进来,她正欲下床行礼被夜太后拦下,“你这模样礼数就都免了吧。”
东宁雪谢了恩继续回到床上摆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夜太后叹了一口气后拉着她的手,仿若亲人一般的说道:“哀家本想着让你先住过去与沉儿培养一下感情,以后当起家来也能省去许多麻烦,如今看来倒是哀家考虑欠妥,沉儿自小被哀家宠惯坏了,你多担待些,莫要怨怪了他去,到让你们夫妻心生间隙。”
东宁雪一副小女儿的哭态,“我怎会怪他,到了此刻我也不瞒太后娘娘了,其实我与夜沉初见便……早已对他芳心暗许,我自小喜欢研究奇谋阵法,性情也难免随了男子一般的洒脱一些,可唯独对夜沉我是……”她低下头来,似乎很是伤心。
夜太后看在眼里,宽慰道:“哀家知道,你对沉儿自然是不同的,给他些时间,他定然能明白你的好。”
东宁雪一脸惊惧的说道:“可我是再也不敢住到丞相府去了,那一日……那一日……他是下了狠心的要杀我呀。”
“莫怕——”夜太后微微沉凝,轻轻拍掌,跟在太后身边夜氏的暗卫悄然闯了进来,将一方金印交到了东宁雪的手中,东宁雪接过金印,心中竟是百般滋味,夜太后见她不语,以为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笑着道:“哀家将它交给你,便是夜沉也不能那你如何?如此可能安心入主丞相府呢?”
东宁雪将手中的金印收好,对着夜太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麒零金印,赤风兵符。
东宁雪再入丞相府时,除了府中的所有姬妾就连夜沉也亲自出府相迎,东宁雪本就对夜沉无感,若非为了麒麟金印,她也不会搅得夜沉的后院不得安宁,如今麒麟印已得手,她入主丞相府后,前线的军情便一份份的都往这丞相府送来了,也因着她手掌兵权的关系,李清奉着羹汤前来请罪,她一边翻阅着军情,一边听她说话。
李清道:“前日是妹妹不懂规矩伤了姐姐的心,今日一早便亲自为姐姐煮了活血的鸡汤,还望姐姐莫要怪罪妹妹。”
东宁雪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早已没了往日里的妒火,一派平静仿佛再看不相关的人,“我实在不善与人姐姐妹妹的相称,我也还未正式同丞相拜堂,你还是唤我一声国师,我听着舒坦些,至于你的鸡汤……你怪我小肚鸡肠也好,不领情也罢,你这妹妹的鸡汤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喝下的,你还是留着给丞相吧。”
李清似听不懂一般,固执的说道:“姐姐是还不肯原谅我吗?”
东宁雪还来不及开口,她便满腹委屈的哭了起来,东宁雪无可奈何的刚叹完气,夜沉便冲了进来将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儿给扶了起来,“夜沙——清儿都如此诚恳的求你原谅了,你还想怎样?”
东宁雪两手一摊,甚是无奈的说道:“我也想问问这位清姑娘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呢?今日既然夜丞相也在那我们便将话都说清楚吧,我虽不愿喝你的鸡汤,但是我也是很诚恳地原谅你了,唯一所求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而我一定也尽力不出现在你的眼前,这样一来你我都快活。”音落,她又看向夜沉,语气仍旧是十分诚恳的说道:“你同我说各不相扰,相安太平,自那一日后我觉得丞相此言甚有道理,夜沙一定按照丞相大人的吩咐好好地做一个不问后院任何事的丞相夫人。”
“望国师能记住今日之言。”
夜沉离开后,东宁雪的目光停在了桌案上的一封密报上,“司空未安守皇陵,一月未出,鬼面将军点兵,直攻青城。”
夜国师未曾嫁娶,便先出征。
东宁雪领兵五十万,出征青城,宗政焘前来送行,一路送至都城外,“国师手掌麒零金印却只领兵五十万去打鬼面的六十万大军吗?”
东宁雪笑了笑,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后,他目露精光,重声道:“朕定安坐都城,待国师凯旋而归。”
东宁雪领军出发,再不看宗政焘一眼,于她而言,宗政焘此刻已是死人,自她握住麒麟金印的那一刻,部署了三年的计划便一步步的向着最后一刻进发。
明月台以军医的身份随军而行,大部分的时候东宁雪都是睡着的,直至大军到达了青城,东宁雪便日日以荆棘水浸身,咬着牙撑过了一个又一个时辰。
入夜,碎石撞击之音突然想起,鬼面开始攻城了,东宁雪不慌不忙地看着守城的将士拆西墙补东墙的推开鬼面攻城的长梯,鬼面的这次夜袭无疑是精心准备的,火球、投石、长梯按部就班且作战有序,快而不乱,反观青城的防御明显没有料到鬼面将军居然不整兵修养便急急地攻城,可是……
有些坐不住的余洪抱拳向东宁雪请命道:“国师,余洪愿领左路军先打他一个下马威——”
那人却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不急。”
余洪心道还不急,这人都快破城了,怎能不急,这国师明明是早就料到鬼面将军会今夜攻城,这才将所有人多召集到了城楼之上,如今却又没有半点要派人抵御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有士兵喊道:“国师,长丘的兵攻上来了。”
东宁雪这才不急不缓地下令,余洪早就按耐不住了,本以为总算可以好好地杀一场了,谁知夜国师挥了挥手道:“让夜初胜带着中路军前去堵杀。”
这回不仅是余洪,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显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夜家掌的中路军本就不耐打,领兵的夜初胜更是出了名的胆小怕死,让他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带兵逃回来,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防御的作用。
林显问道:“夜初胜去赌,那我们干什么?”
东宁雪想了想,“找个地方避一避。”
“啥?”余洪不解的问道:“国师,虽然我们只有五十万大军,但不能打都不打的便认输了吧?”
“余将军莫急,有你打的时候。”说完她也不啰嗦,领着主将们退出了城楼直奔青城中央的腾云楼,腾云楼上可俯瞰整座青城,墨灵儿早已等在那里,为他们布好了酒菜,余洪和林显见此突然就怒从中来,只觉这国师怕是要亡城,林显转身便要走,被东宁雪喊住,“林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林显不卑不昂的说道:“青城危矣,臣领兵攻敌,不陪国师在此喝酒作乐了。”
余洪也道:“国师若再不出兵,老臣便也只能带着左路军攻城了。”
东宁雪拿出麒麟金印往桌案上重重一放,“金印在此,没有军令不可轻易出兵,你们若要叛国,便在此处取了我的首级,夺了我的军权,领兵攻打吧。”
余洪终是一叹,问道:“难不成要在此处坐看青城被攻破吗?”
东宁雪道:“我本惜命如金,怎会坐在这里等那鬼面来杀我呢?”
林显也觉得每每与鬼面交锋都是有国师献计方可度过难关,以国师的性子又怎会坐在这里被动挨打呢?
“那国师是……”林显的话还未问出口,便有侍卫前来通报,“夜初胜被鬼面活捉,为求保命,以夜氏令牌命令守城士兵开了城门。”
“什么?”余洪脑袋一下子就轰了,他这还未领兵出去打个三百回合,这夜初胜居然就把城门被打开了,就连林显也未曾预料到,虽说夜初胜怕死了点,但这开城迎敌可是灭九族的重罪,他是疯了不成?
反观东宁雪依旧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她对来报的士兵下令道:“将此事快马加鞭报给皇上。”
林显道:“夜初胜虽可恨,但此时不是处理此事的时候吧,国师应该报请支援才是。”
东宁雪道:“若是待扭转乾坤之时再报,这罪怕是也就不重了。”
林显也知她此话中的深意,夜氏一门独大,如今夜太后又要回了兵权,若是青城转危为安,这夜初胜的罪怕是真的会以大化小给赦了,可是这城门都开了,青城还保得住吗?
就在此时明月台匆匆的赶了过来,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向东宁雪,“心机鬼,四方护法都到了。”
东宁雪会心一笑,看向林显和余洪,“你们将所有兵力以逃难之势聚拢在这腾云楼的四周,”
林显道:“你要在这城中决战,城里住着的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呀。”
墨灵儿不耐烦的说道:“百姓早已被全部迁出,如今青城中平民装扮的皆是我们的兵。”
林显和余洪皆是一惊,这些所谓的兵既不可能是自己的右路军也不会是余洪的左路军,那么这兵便只有夜国师一人带来的了,可一个国师哪里来的兵,更何况国师屯兵,这不是拥兵自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