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华阴的路上颇有些不顺利,途中走到一半的时候,车子突然爆了胎,等到华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二叔带我们来到一座古宅,听说是他这次的主家,到那里时前厅已经坐了四个人。都是些熟面孔,一个是谷家的老鬼,一个是二叔的伙计,也算是他的帮手,专门帮他接一些坑蒙拐骗的活计。
另外两个一个年纪较轻约莫三十出头,另一个比二叔还要年长一点。这两人是爷俩,听说都当过兵,从部队上退下来的,以前我曾在二叔那里见过两面。
都是些出来的人,我们也聊得开,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个清楚。听二叔的伙计四眼说,他们来这里是因为接了一个活计,这里的主人也就是二叔这次的主家,半年前突发急症一病不起,于是家里人便请了二叔来驱驱邪气。说来也巧,二叔来了之后发现这事还真不简单,后来经过一番波折追查到了鬼猴身上,于是便有了洛阳一行。
据二叔分析老肖要我们来华阴,多半是跟那件事有关,还说要我也跟去见识见识。我一听,就知道有情况,果不其然,紧接着四眼就说到了主题。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本来他们这次的事情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结果谷家老鬼却突然带来了一个大消息,隐约还跟这次的事有些牵扯,于是二叔就决定再进山一趟。
不用解释我也知道他们又要干些什么勾当,听说这次是出了大家伙,谷家老鬼会找上门也是因为这次的情况比较棘手的原因。
谷家老鬼是个盗墓贼,师从摸金一门,在道上算排的上名号的。我爷爷一向不准二叔与他们交好,奈何二叔打小比我还叛逆,自然是听不进老爷子的苦口婆心。
好在二叔鲜少跟他们下斗,就算下去了自己也是从来不参加的,照他的原话说,钻土打洞的事自有专门的人干,他只需要看着就是了。我一听就乐了,感情人家辛辛苦苦就是请了您这尊弥勒佛来监督工作呢?
不过二叔倒也不是真不做事,等真正下了墓,要他的地方就多了。要说盗墓这也的确是件大学问,不过不像现在许多小说里写得那么神乎其技,但也还是有很多门路的。
自古分了官倒和民倒两大派别,官倒不仅人多,配备齐全,讲究也颇多,打洞的,看点的,平阴阳的真可谓是各司其职。民倒就不一样了,民倒一般都是几个人一伙,也有单独一个人的。不过民倒一般风险比较大,不仅是因为人少的问题,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墓里的鬼煞之气。说到这些就未免有些扯远了,重新说回二叔在这里面的作用。
在阴阳学说里有两种说法:启穴和封穴。这里说的穴其实就是阴阳交界的一个出口,平常我们说的撞鬼了,一般在我们的话里就是启穴了。其实每一个墓都是一个穴,运气好的在穴里经历九死一生还能活,运气不好的,直接就死在里边了。二叔在这里面的作用就是在启穴与封穴这段时间,保证大家不受鬼煞之气侵扰。
可惜我所知道的都是些皮毛,而且还是当年好死赖活从爷爷口中撬来的,至于具体是怎么做的,我是一窍不通。
到晚上的时候二叔找来了这宅子的管事,这管事年过半百,但精神还十分抖擞,是个精明能干的老头。二叔向他打听进山的路,没想到管事老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直说要不得。
我二叔一看他的模样就乐了,好笑地说道:“怎么个要不得?”
管事看我们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登时坐下来抿了一口茶,煞有其事地开口:“这山上闹鬼呢!寻常人上去了就没有能下来的。”
哟,我心想,还真赶巧了,这二年连闹鬼都要凑一块儿了。
一旁的宦臣倒是来了劲,盯着老管事炯炯有神,问道:“怎么个闹法?”
见我们不以为意,老管事急了:“小牙子,你们还别不信,这事啊,在我们这都不是什么秘密,要说起来跟咱们府上还有那么一段渊源。”
这么一说,我们倒是都来劲了,听老管事说,这山中有女鬼,每逢阴天或下雨的晚上便要出来作乱,凡是上山的男子最后都要被吸了精魄,害了性命。
我乐了,说:“这要是寻个晴天里去,不就没事了。”
老管事听了直摇头,说:“没用的,白天或者天好的夜里,根本就上不去。”
这下我们都奇了,又听到老管事说:“一般白天想要上山,没有熟人带路是不行的,这女鬼在上山的路上设了迷阵,如果没有人带路,多半都会困死在里面。”
这时四眼突然插了一句:“可有人见过这女鬼?”
老管事闻言,嗤笑一声:“见过?见过的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去了。”
二叔起身点了支烟,又给老管事的老烟枪上添上火,那老管事啪哒着抽了几口,又在桌楞边敲了敲烟杆子才继续说道:“说起来这女鬼也是个痴情种,早些年咱们府上的小少爷上山,因缘际会结识了这女鬼,那时候女鬼还是个人,后来少爷把她带回了家,说起来那也算是郎才女貌,煞是登对,只可惜家里的长辈不同意,硬是要拆散两人。
小少爷没办法,只好和女鬼偷偷约会,地点啊,就在上山的那个路口。两人每次见面,那女鬼都会早早在路口等着,痴情呐!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暴露了,老爷让人关了小少爷。女鬼苦等了一个月都没等到小少爷,有一天便偷偷寻上了门,结果差点被老爷打死。而这,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从那之后女鬼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是可惜啊,本来挺漂亮的一姑娘。”
老管事又抽了一口,颇为惋惜的感叹着,众人的好奇心已经被高高吊起,见他停下,宦臣立马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这跟上不得山又有什么关系?”
老管事环视一遍众人,才慢悠悠的开口:“后来,那女鬼就死了,听说那天他们约好三天后在上山的路口见面,可是到的就只有女鬼一人。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一直是个大晴天,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却突然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听那天上山的人说,在山道上总能听见女子凄厉的吼叫声,徘徊不散,闻者心寒,吓得上山的人都退了回来,从那以后人们再上山就上不去了。”
我听着忍不住觉得好笑,这都快成现实版的山鬼了,不过看老管事说的绘声绘色,我也没忍心打断他。转眼看去,宦臣正听得入迷,我看二叔,他也正巧看向我,我们对视一眼,二叔的眼神晦暗不明,我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第二天一早,老管事又来找我们,不过这次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听他说,我们要上山,最好是有熟人带路,这个叫毛顺的小子正巧就是山里出来的,这次算我们运气好,刚巧遇上了他。
二叔寒暄着跟老管事道了谢,又封了礼,一行人这才开始计划进山的路程。
收拾妥当,我们下午一点钟左右坐车从方山峪进山,途中错开了景区,后又坐了竹筏顺着水流,漂了一段路,然后才到了老管事口中上山的路口。我们将竹筏在一旁拴好,就去问一旁的毛顺如何进山,没想到毛顺却说还要等等,说是要祈求神女开道。
我看了二叔一眼,二叔没什么表示,只是支会我们把自己的东西拿好,各自休息一下,接下来才是大工程。闻言大家都开始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谷老鬼一个人走到了一边,似乎是在查看地形。这时候小军把子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递了个眼神。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低着头坐在一边的毛顺,背着我们。
旁边的宦臣走过去拍了把毛顺的肩膀,说了句什么,我看见毛顺转过身,抬起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小兵把子低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当心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