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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元秘辛

一般来说,北方比南方要冷,但这句话并不适于燕北。

燕北,顾名思义,就是大燕的北部,这里遍布崇山峻岭,沿途山路九曲十八弯,以燕山为界,大燕帝国南方千里范围,大雪飘飞,而北地沃土千里,却是绿意盎然,充满了初春的气息。

青阳镇位于燕北青岭峰北面,离大燕王朝和大晋国协议的国界线不过百里。因地理特殊,青阳镇虽称“镇”,但人口面积之大,就连一般的郡县也比不上它。镇上人口十余万,其中十之五六为军队,号称大燕帝国铁血三大兵团之一的“琅琊军团”所辖一卫兵马就驻扎在青阳镇的西面,人数是五万左右。

驻军主将淳于显德,官拜四品“千牛卫将军”,乃是“琅琊军团”军团长、大燕帝国上柱国、“虎威大将军”南宫正的得意门生,而南宫正,在南宫世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按说这样的身份,淳于显德在青阳镇就应该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青阳镇百余年来还代表着另一个家族的根基所在,而这个家族,即便是淳于显德的老师,大燕帝国军方巨头之一的南宫正也不敢忽视。

东元家族,位居大燕四大家族之一。

“东元门生遍天下,南宫虎符镇乾坤,双木若有焚天火,改天换地赵称尊。”

大燕帝国四大家族,赵家、东元家、南宫家、林家,除了皇族赵家崛起稍晚,其他三大家族都有数百年的历史,算得上根深蒂固,就算是皇族赵家,也不敢同时得罪其他三家,在大燕帝国建国百余年间,每一朝的更迭,朝堂势力重新划分,背后都有这三大家族的影子,在大燕帝国,“四家掌天下”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青阳镇,乃是东元家族的族地,十余万人口之中,除了一半的驻军,其余十之八九都是东元家族及其依附家族的人,单单是东元家族吸纳的庄客,就有八九千人之多。

据传,这些庄客之中,后天巅峰的绝顶高手就有数十人。

东元家族地坐落在青阳镇的中央,并不能称之为一个家族祖屋或是庄园,反而像是一座城堡,守卫森严,明里就有一队队手持各类武器、身着黑色铠甲的武士来回巡视,暗里还有一些呼吸吞吐悠长、身上气息强大的高手隐藏,守卫森严程度,堪比大燕王朝山海城之内的皇城。

家主东元胜已经回来三天了,这一次他是悄然回来,身边只跟着贴身护卫李三。在之后的数十天内,不断有人被派出前往山海城,而且这些人都是东元家族的精英,甚至有数位都是大燕帝国盛名已久,早已隐世的顶尖后天巅峰高手。

这些命令都是出自东元胜之口,无人敢于质疑。

此刻,东元胜正站在东元家族的祠堂大殿中央,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丢官去职的沮丧,反而满面红光,精神颇好。

在他的左边不远处,李三儿依然敞着怀喝着酒,护卫在他身边。

而在他的下首,则有两人恭敬站立,似乎在静候他的指示。

“伯元,你的眼光就这么浅么?实在是让我很失望,你认为,一个区区世俗王朝的宰相,能和我们东元家族的这件大事相提并论?愚蠢!”

“要不是你生下了一个好女儿,我绝不会让你成为东元家族的继任族长,因为你没有眼光,担不了大任。”

东元胜的话毫不留情,让恭敬站立在旁两人之中左边那人脸色变得极为惶恐,而另一人则暗自低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喜色。

两人长相颇为相似,显然是有亲缘关系的兄弟,左边那位大约四十来岁年纪,脸容方正,颌下一缕长须,皂袍黑靴,显得颇为儒雅。

右边那位虽然相貌上和他相似,但眼角却向上微微弯起,破坏了他脸上的协调,加上一部络腮短须,整个人就有了一种阴鸷**诈的感觉。这人年纪比左边那位小上几岁,大约有个三十八九岁的模样。

这两人乃是东元胜的两个儿子,左边是长子东元伯元,右边是次子东元霍启。

长房东元伯元是一个持正端厚的人,得知父亲被贬丢官的消息,顿时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下意识觉得东元家族已经岌岌可危,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直到今天才大着胆子来找父亲,陈述心中忧虑,谁想换来了父亲一顿臭骂。

同时,他对父亲频频派出高手前往国都山海城行为也有疑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至于次子东元霍启,则一直觊觎长兄未来家主之位,听说兄长找父亲谈话,也就跟着过来,结果听到父亲大声斥责大哥,他心里就像大热天喝了冰水,浑身都觉得爽快。

“父亲大人,儿子……儿子实在愚鲁,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东元伯元惶恐不安的样子,让东元胜也有不忍,他仔细看了看长子,眼见他鬓发之间隐见霜色,不由得怜惜之意大起,长长叹了口气。

他没有先行回答长子的话,而是冲着次子东元霍启挥了挥手,“霍启,我有事和你大哥说,你先下去。”

东元霍启脸色一白,心中大恨,却不敢抗拒父亲的命令,只好满含恶毒的扫了大哥一眼,躬身退下。

等东元霍启离开,东元胜这才说话,不过他没有回答长子的疑问,反而先问出了一个问题。

“伯元,你可知李三儿修为如何?”

东元伯元一愣,更加不明所以,不过沉吟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三先生武功盖世,应该是即将踏入先天的绝世高手。”

“什么是先天?”东元胜再问。

“先于天时而至,太阳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谓之先天。能够把后天气血筋肉之力凝聚先天真气,就算是踏入了先天之境。”

“不错,那你说,这世上有多少先天高手?”

“寥寥无几。”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东元胜脸色变得极为严肃,语气也变得十分郑重。

“伯元,这世上先天高手很多,多的让你无法想象。”

东元伯元愕然,一句“不可能”脱口而出,他虽然为人稍有迂腐,可是不傻,不仅不傻,作为东元家族下一任家主,很多事情他都有掌握,就拿整个大燕帝国来说,在他的情报中,先天高手最多不过四五人,就算是后天巅峰,也并不多见。

与大燕帝国相邻的其他三大帝国情况差相仿佛,实力并不会相差太过离谱。

现在父亲却告诉他,这世上先天高手很多,所以他即使对父亲再信服和畏惧,也不敢相信。

“你所见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东元胜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今天一旦说出了真相,给儿子的冲击肯定难以想象,不过眼下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而伯元今后也必须扛起家族的重任,所以有些事情到了必须要告诉他的时候了。

“伯元,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东元家族傲立北玄大陆数百年,每一代核心子弟为何如此之少?你爷爷一代就三个,而到了为父这一代,竟然只有为父一人。”

“就算是你这一代,也只有长房你和次房你弟弟。”

东元伯元一呆,心潮犹如大海般起荡不休。他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要支开二弟,因为今天父亲所讲的,可能就是东元家族最核心的机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站立在父亲后面,一直面无表情的李三儿一眼。

“三先生的身份很特殊,我们东元家族的事情,他都知道。而且,要不是三先生在我身边,这些年为父我早就尸寒多时了。”

东元伯元被父亲揭穿心事,忙惭愧朝着李三一稽首,李三儿摇摇头,笑着示意无妨。

“我们东元家族人丁稀薄,是因为一代一代的东元子弟都被送到了‘楼外楼’,参与了仙门大选,而这些长辈,几乎都死在了大选之中。”

“而且——”东元胜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们每一个都是先天高手。”

“什么?”

东元伯元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突然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父亲大人,莫非……叔华、季林他们不是夭折病故,而是……”

他口中的叔华、季林等人都是他几个突发疾病“夭折病故”的兄弟。

“不错,他们参加了大选,而且……都死了!”

东元伯元脸上青筋凸起,嘴唇颤抖,看着眼前一直被他视为神的父亲,忽然觉得陌生起来,他的胸口几乎要炸开,一种说不出的愤懑和伤心从心头涌出来。

“父亲,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他们都是我的弟弟,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东元家族要一代又一代人去参加什么仙门大选,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说到这里,东元伯元脸上泪水纵横,哽咽难言。

东元胜却面无表情,待到儿子情绪稍稍稳定,他才冷声说道:“这是光荣,若不是我的资格不够,迟迟达不到先天境界,我也会去参加。当年我这一代,你伯伯东元杰、叔叔东元飞等人都是资质极为出色的高手,大哥甚至成为了先天巅峰高手,而只有我,资质平庸,所以才被选择留下来,做这个劳什子世界里东元分支的家主,要是为父……为父……”

说到这里,东元胜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

“都是井底之蛙,井底之蛙!你是井底之蛙,为父也是井底之蛙。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小旮旯,有什么值得留恋?为父多想去‘天外天’看一下,那里才是我们东元家族真正崛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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