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大陆上,武者的修炼分为两大阶段:先天和后天。
未到达后天阶段的武者统统称之为“不入流”,这些武者占据了世俗世界的大多数,毕竟很少人有这个天分和资源修行武道,“财、侣、法、地”齐备的人大多出自世家。普通的武者只能按照最普通最愚笨的方法瞎练,自行揣摩着招式和提高身体素质的办法,这样下去往往事倍功半,练不到高深的境界。
而达到后天阶段的武者,几乎都被世俗皇朝或是各大家族瓜分,或是本身就是各大家族自行培养出来的武者,这类武者已经称得上是好手了,是各大皇朝和世家基石,成为了这些家族震慑世俗和稳固自身地位的中坚力量。
后天阶段可分为“炼精”、“煅骨”、“内壮”、“气壮”和“通灵”五个阶段,锤炼自身精气化为内劲,练皮练筋练骨,将内劲贯通五脏六腑,深入骨髓,全身无处不有气劲伤人,最后,以肉身之力踏破“天人之隔”,以感应灵气。
一般到了“内壮”境界的武者,便可称之为“高手”了,这样的人很少,即使是在东元家族,这样的高手也能占据不错的位置,当日,东元无忌身边的护卫首领“狂刀”黄三台就是“内壮”境界,而东元无忌自身,也已经堪堪到了这个境界,只是像他这样的年纪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一是因为家族不遗余力的倾斜支持,二是因为自身的出色资质。
按照王元估计,依据前世地球上的修武境界划分,后天境界当中的“炼精”、“煅骨”对应的是明劲之境,而后天“内壮”“气壮”则对应的是暗劲之力,最后一个“通灵”则分明是已经达到化劲的标准。
可见,这个世界在修武方面远远超过了前世频临末世时代的地球,高手太多,武道极为繁盛。
不过这也难怪,在王元谓之家乡的世界一直奉行的都是“科技至上”的原则,科技就是生产力,经过数百万年的发展,地球上的科技已经强大到远远超越想象的地步,就算你是先天高手,一枚导弹过去也足以搞定。两个世界的侧重点不同,冷兵器时代的武力自然更加兴盛。
至于“通灵”之后的先天之境,应该就是前世武道宗师所描述的“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奥妙之境,已经非王元所能理解。
前世的王元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顶尖化劲宗师,虽然眼下正在重新修炼,距离自己的巅峰之境还很遥远,但眼光和观察力尚在,细细打量,王元很快就对眼前的对手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明劲巅峰!”
事实也正如王元所料,瘦猴模样的郅都确实已经是“煅骨”巅峰境界的武者,在东元家族丙等庄客之中算是拔尖的,一旦他一只脚踏入了“内壮”境界,立即就会被擢升乙等庄客,成为一个小头目,分管一域,在跟随石姓大汉过来的人当中,除了石姓大汉和宇文信,就属他的修为最高。
王元心里丝毫没有在意,三个月前,自己就能三招两式揍得“内壮”境界的东元无忌满地找牙,如今的自己比三个月前不知道强大多少,这样的对手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王元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王元还是故意流露出一丝紧张的样子,摆出了全力以赴的架势,严正对敌。
要赚钱,就不能一下子把人给玩死,要让别人有希望,这才乐意把钱给“贡献”出来嘛。做了两世人,王元自然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郅都眼睛凶光一闪,护身劲气运转全身,原本瘦弱的身躯竟然微微“鼓胀”起来,一条条青筋隐约在皮肤之上虬结,就像是一条有一条蚯蚓,脸上皮肤青黑交错,颇为骇人。
他爆喝一声,踏步向前,一拳向王元轰来。王元对他的嘲讽,让他心中杀机大起,这一拳根本没有留下多少余地,若是王元被其砸中,绝对是横死当场。
王元似乎被他的气势所摄,“慌张”的退了几步,直到郅都的拳头近到一丈开外,拳风甚至都刮到了王元的脸上,他才“咬牙”鼓起勇气一拳轰出。
砰!
两拳相撞,王元顿时脸色一红,蹬蹬蹬再次倒退几步,几乎要被郅都逼到了院子墙角,头上“冷汗涔涔”,眼见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一旁观战的庄客纷纷脸露喜色,继而出言讽刺已露败象的少年。
“原来不过是银样镴枪头,这么嚣张,不知死活。”
“就是一个胎毛未退的臭小子,莫说郅都师傅,就是我上去,也能三招两式把他收拾了。”
“是啊,我看撑不了多久了,一个臭乞丐,早就该收拾东西,滚出东元府了……”
……
躲在院子角落的下人们则脸色发白,看到王元被郅都逼得频频后退,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宇文信眼神失望,嘴角不屑之意明显。而石姓大汉则神色不动,露出了深思之色。
“臭小子,你的嚣张呢?你的狂傲呢?还敢在郅爷我面前摆谱,今天我就要让你躺着离开东元府。”
郅都一边出拳蹂躏着眼前的少年,嘴巴里一边痛快的骂着,心里头说不出的爽利,将王元逼至院子墙角之后,他一拳一拳的轰击,看到王元身形颤抖,摇摇欲坠的模样,过足了猫捉老鼠的瘾。
“你不要逼我,我可要出绝招了!”
王元似乎已经无力为继,口中却兀自强“威胁”的大叫。
“蠢货!不跟你玩了,给我躺下吧!”
郅都冷笑不止,也觉得戏弄的差不多了,浑身劲力运转,右臂居然粗大了一圈,狠狠朝着王元的胸口轰去。
“郅都,留他一命!”
旁边的石姓大汉突然预感不好,连忙高声叫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死死躲在角落的王元目光一冷,突然挺直腰杆,双掌成圆,十分诡异的“缓缓”一翻,瞬间“阴掌变阳,阳掌成阴”,一股源源不绝的气劲立即搅住了郅都轰来的胳膊,微微一送,郅都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圈,他的拳头就像是自行转弯,狠狠的打在自己的另一条胳膊上。
咔嚓!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音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院子上空回荡,郅都的身体就像一颗炮弹,被“自己”的一拳砸出去有三丈开外,直接撞翻了远处排列整整齐齐的一捆干柴,背贴在了墙上,然后,整个人犹如一张画,慢慢从墙上滑落下来,双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事情逆转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郅都就被打了个生死不知,但从他的左臂扭曲的情况看来,人已经废了一半。
嘶!
无数吸气声此起彼落,所有人包括石姓大汉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住了!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大家眼中所见,王元的动作轻柔缓慢,每一个微小的变化的历历在目,远远比不上郅都那一拳的凶猛狠辣。可偏偏就是软绵绵的双掌这么一拨,郅都就狠狠的挨了自己一拳,被打了个生死不知,这过程太诡异了,让人心头生寒。
王元打完这一掌,似乎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放下手臂,坐倒在地,“呼呼呼”的喘着粗气,嘴里喃喃的说道:“叫你注意我的大绝招,不信!这下挨揍了把。”
院子里静谧之极,原本还在冷嘲热讽的庄客纷纷闭紧了嘴巴,不知道这样突然的逆转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纷纷惊疑不定的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喘气的少年。
莫非,是这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走了狗/屎运了?
大家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正如刚才大家亲眼所见,这家伙武功稀松平常,一直被郅都压着打,要不是郅都想着戏弄一番,根本不会被他那一招“压箱底”的绝招给阴到了。
“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庄客们的心里又安定起来。只要不给这臭小子施展这一绝招的机会,就一定能很快打倒他。
想到这里,一个身材高瘦的庄客跳出来,大声道:“刚才郅都师傅是一着不慎,被你小子给阴了!不才赵小二,现在再领教你的高招。”
宇文信沉吟着刚要上前,见到有人再次搦战,心中莫名一松。有心想再看看王元刚才那一诡异的掌法,因此又重新后退几步,让出了位置。
他隐约感觉刚才王元那诡异的一掌非常厉害,他也没有把握对付。
“打人如挂画!”
此时的石姓大汉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看到郅都的凄惨样子,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此话出自《问道拳经》,撰写者就是皇宫里那座没有刻下任何名字的无名道观里修行的赵姓道士。据传闻,若是有人能贯通这部《拳经》,就能走出一条直通先天的通天大道,但一直都无人能够理解内中涵义。
“形意得意,太极无极,打人如挂画,拳出雷虎生!”
而刚才郅都被打在墙上的一幕,不就是最好的注解吗?此刻,石姓大汉心里再次生出了浓烈的不安。
“又打啊?让我歇歇啊——真要打,也可以,我豁出去了,你先拿一百两银子彩头出来,再打!”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少年摇摇头,似乎是累狠了,不过当看到赵小二拿出钱囊狠狠丢在桌上,立即一骨碌身,闪电般从地上爬起来,乐滋滋的从石桌上拿起郅都和赵小二的两只钱囊,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最后你都得吐出来,而且还要付出代价。”赵小二一言不发,一个垫步冲了上去,双拳犹如风车,不停地朝着王元全身招呼。
“干什么?我靠,要打你也打声招呼啊,真卑鄙!”
王元一边慌慌张张左躲右闪,一边斥责赵小二没有道德,不宣而战。把赵小二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还要不要脸啊?钱都收了,居然还怪自己没道德。
接下来的战斗,王元仍是不敌,慢慢的,他又被逼到了角落,可尽管赵小二拼尽全力,仍总是差那么一丝丝打中那个可恨的王元的身体。
可越是差么一点点,赵小二越是咬牙切齿,动作也越来越快。
“再快点,再快点!不能给他出绝招的机会了,他现在气力不继,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打倒他了,这小子太滑溜了!”
“啊,住手!你不要逼我,我要出绝招了。”
王元似乎终于又被刺激到了,仰天大叫道。
不过众人听到这句话,却集体一哆嗦!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上次这句话说完之后,郅都被打成了那么凄惨的模样,居然还说的那么可怜巴巴,到底谁才是倒霉的一方?
还有,哪有人打架的时候,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对方,自己要出绝招了,这不是缺心眼吗?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又让大家几乎掉了一地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