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节,本是赛龙舟之日,然院中无龙舟可赛,却有美食可享。师母崔婉情亲自在食为天下厨房,诗倩和几位师姐妹们帮着打下手,一帮男众闻着馋人的香气是干着急,做在厅中椅上,拿着筷子不停地敲打着桌上的碗,那着急的猴样怕是再不上来,要顶了这房顶锅盖。好在美味没让人等太久,诗倩便端着刚出笼的粽子上了厅来,王糖糖端着一盘饺子紧随其后,拿嘴唆着那手,倒像是偷吃腥的猫儿。王路见了忙跑过来接,伸手就要拿起来吃,被王糖糖是怒瞪了一眼,拿手拍开了那不老实的手,王路有点悻悻,干唆了下手指头。待粽子饺子被放到桌上,便被哄抢一空,王糖糖看着王路那唆指的馋样,倒也有些不舍,忙去厨房盛了几个饺子端出来递给王路,王路是喜不自胜,脱口而出道:“还是自家媳妇好。”这王糖糖听了也是羞得低下了头,心想:我这才多大,都是人家媳妇了,想着还看了看自己的胸。猛地觉得不对,什么时候答应做他媳妇了。忙拍了下正在狼吞虎咽的王路的头,咬着牙道:“你说,本姑奶奶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媳妇了。”那手已提在半空,怕是只要王路一句话说错,便拧了下来。那王路见自家老虎发威了,哪还站的住脚,拔腿便跑,这王糖糖哪还放过他,提裙便追,这食为天厅里桌下、厅外树周都传来王路的讨饶声,也真是好听极了。徐如儿在旁见了也是心生羡慕,心想:那日在蝶衣谷还笑他们,如今他们却是这院中最快乐的人儿,想想自己也是心微酸了下,看着厅角那人,只是低头吃着那饺儿,多想自己就是那饺儿,让他一口吃下得了,想着想着脸倒是发起热来了。
夜幕已悄然而致,几个学子们来到这院中情事河上游,将这几日做好的各式花灯放入水中,这每个花灯上都有一个字谜,下游捡着花灯的人便要猜出这灯中之谜。李凯被王路喊了出来,见许生、罗诗倩、徐如儿、王糖糖都在等这花灯儿,旁边还有好些个师哥师姐,只是不太熟络,只知那与许生同舍的张安倒也在此,张安平日这些活动一般都不参加不知今日怎得出来了。李凯见诗倩在便道:“师姐你也在啊。”罗诗倩见李凯来问,便道:“嗯,小师弟你也来了啊,倒好些时日没见你了。”李凯听了心是颤了一下,一直都在,可是佳人眼中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来不及多想,那上游的花灯已漂了过来,众人忙去捡拾,李凯正准备摞步去捡,那王路已手提二个花灯过来,自己留下了一莲花花灯,递给李凯一个燕子花灯,李凯不知其意,只见那王路道:“省的你去捞,我帮你捞了一个,你且猜这中字谜吧。”李凯虽一脸疑惑,但还是拿出燕灯中的字条,只见上面写道:树旁青草依,引线订文章。李凯看了此谜便道:“这谜乃是情书二字。”这话刚出口便知不对,燕灯中传来情书,燕传情书。李凯忙看了下四周,只见那严如儿正对着自己浅笑,在那河中花灯的映衬之下依稀可以看到她那脖上淡青色的丝巾,李凯猛地一个上前,扯下徐如儿颈上的丝巾,扔进了这情事河中,便跑了去。王路和王糖糖一时相对无语,那徐如儿只是蹲地痛哭,那颈上倒是有道道红印渗出血来,众人也是不明所以。待回到舍中,王路见李凯蹲在床边,手扶床沿痛哭,也是不明所以,今日他和王糖糖商量着撮合二人便想到了这个点子,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了,也不知怎地和李凯说,想到徐柔儿那颈上的血痕,也只得叹气摇头静坐无语。
佳人苑水仙闺中,徐柔儿趴桌痛哭,那泪痕硬是湿透了半臂,颈上的血渍仍未干,那白皙的皮肤上的血槽看起来尤是吓人,王糖糖轻拧干盆中毛巾,想给徐如儿敷上,哪知这毛巾刚贴颈上便被徐柔儿手臂给挡了去,徐柔儿身子晃动,那伤口的血渗的越是厉害,王糖糖见了颇是心疼,拿着毛巾的手都不敢再动,和徐柔儿这么多天相处,知她性格,别看她平时斯文贤惠,内心却是高傲要强的很,用情也是那极深的人儿,今天好不容易说服她做那燕灯,没想到却是个如此下场,糖糖心中也满是自责,事情也不知如何是好,哪知那呆子李凯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儿都不要,还下了如此狠手,气的王糖糖是想要拿棒槌敲碎李凯的脑袋瓜,看看这里面装的是浆糊还是啥的。
李凯在课上,看到徐柔儿那颈上的痕,也满是自责,都怪自己一时情不能自理,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严如儿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放下了身段,我还如此作践她,不知怜惜她,当真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回想起和严如儿的点滴,那添香人的发香,那入海的风筝儿,那蝶衣谷畔的陪伴,那玉寒洞中的侧吻,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待下午下了课,李凯拔腿便跑,一路狂奔,途上也不知累瘫了几次,硬是靠着信念支撑了下去,终是在那初夜到了几十里外县城,那香闺坊的门人正在关门,李凯扶门喘气忙喊道:“伙计,慢点关门,我要买东西。”那伙计看了李凯一眼道:“公子,已经关门了,明日再来吧。”李凯低声哀求着虚弱的道:“麻烦你了,好么?”那伙计看他那样也着实不忍,便道:“我去问问我们东家。”说完便跑了去。不一会儿,只见一身穿青衣琢磨着约二十好几的妇人出了店门,见李凯有虚脱之状,忙叫身后的伙计,将李凯扶进坊中休息,待在坊中桌前坐好,那坊主便叫伙计递了茶来,李凯忙大口喝了起来,喝完了,旁边的活计拿着壶忙给续上,过了好一会儿,李凯的心才平复下来,那青衣坊主便道:“公子这是为了哪般,竟落得如此。”李凯轻着嗓子道:“是为了心爱的人儿,我怕是惹她伤了心。”那坊主听了点了点头道:“你和我来吧。”李凯起身欲随,那知这刚起身,却发现全身都酸软了起来,动弹不得,那坊主见此忙问道:“怎么样,还好吧。”李凯强硬着身子,道:“没事,死不了,不过是跑了段路罢了。”那坊主便也只是点头,引李凯到二楼的丝质阁,到了柜台那坊主从柜夹中拿出一锦盒,打开锦盒,李凯看是一青蓝黄三色丝巾,那丝巾在三色的调和下显得颇是好看,只听那坊主道:“你便拿这送你那心爱的人儿吧,想来她也是欢喜的。”李凯自是赞不绝口,忙向怀中拿荷包,那坊主见此忙道:“公子不必了,这丝巾只当我送你们的,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李凯听了感激的看了眼那坊主道:“那多谢了,他日必来报这恩情。”那坊主听李凯如此说倒是轻捂着嘴笑了起来道:“这才多大的事,用不着如此,搞得我像做了多大善事似的,怪不好意思的。”李凯便深沉的道:“也许在坊主你那,这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但对李凯而言,却是人生的大事,如果今天没拿到这丝巾,我怕我会遗憾终生。”那坊主见李凯说的如此坚定真诚,也知这丝巾对他关系甚大,却是不知为何一个丝巾却是如此重要,心有疑惑,也不敢多问,便笑着道:“待哪天你将那带此丝巾之人,带到我坊中,我倒是要瞅瞅是怎样个女子这般偷人心。”李凯听她如此说倒也好笑,便道:“人心岂是偷的去的,是拿心换的。”说着便转了身。那坊主听了李凯的话倒是轻嗯了声。
出了香闺坊,李凯便往这刘府赶,到了门前,敲了门环几下,方听那王管家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想来王管家已经睡了,边穿衣服边走来,那讯问声都是颤的。待开了门,见是李凯,惊道:“表少爷,怎么这么晚还回来了,赶快进来,免得着了凉。”李凯听了便道:“不了,王管家,我还要赶去书院,我进来想拿点止血去痕的膏药。”王管家听了不解道:“是不是表少爷在院中与人斗殴了,哪伤了我来看看。”说着便要来瞅。李凯忙掩道:“不是我用,是院中师哥用。”王管家心想:这别山书院连个膏药都没么,心里有疑,见李凯不愿说也不多问,便道:“我这就去拿,你快进院中,免得惹了风寒。”说完便转身去了。拿了膏药,王管家见李凯那虚弱样便要驱车送李凯去书院,李凯自是不拒,若是再跑回去,怕这小命是真送了去。待到了书院再过个把时辰怕都要天亮了,李凯见院中门已锁,便在那桃李林中树下蹲下,抱头沉沉的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