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当我一个人坐在殿里。王位的四周是血流成河,幽暗的殿顶正中旋出光亮的飓风,奢华浮雕的墙壁绽着的黑色花朵。
秋天的风席卷起满地的花瓣。漫天飞舞的花瓣是稀碎的,像黑色污秽的雪从苍苍枝叶间萦绕盘旋,远远隔离着喧嚣。
我站在窗前,眺着殿外一望无际的海洋。
我知道在海的那边是个平安的国度,没有战争,一片和谐。孩子们自由自在地玩耍,唱着欢快的童谣;学生们还是在学校里背诵着难背的书进行着或可或无的训练;成年人们依旧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戴着没有表情而虚伪的面具来来往往;他们伟大的王也依旧在王宫中处理着繁琐的公务接待着远道而来的使者宾客。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热闹而充满喧嚣。
也没有人知道,在和平世界的这一头,是个炼狱般的地带,是个充满绝望和孤寂的疆域。
一个埋葬了我所有记忆和美好的疆域。
这百年来,我能看到整个世界的瞬息万变。我能看到斗转星移,我能看到所有人的变化,我也能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但不包括我。
我甚至不能摆脱这里,摆脱这个没有任何人的牢笼。
但我也有过朋友。
但那都只是“过”了。
百年间,我都不太愿意去回忆那一段时光。现在想来,是断断续续的,不记得很多细节了。
过去的记忆重新回到了我的脑边。零星的记忆在脑中盘旋,渐渐沉淀到大脑的深处。翻涌着的记忆像岩浆滚烫,和寒冰一样悲凉。
殿顶投射而下的光线照在我的身上。初秋的光是微凉的,就像我记忆里的那束冰蓝的亮光,那束照亮了我生命全部的亮光。
我不会再从这殿里出去。我已经在这待了几百年,亦或是几千年。头发已经蜿蜒盘旋在地上,垂到了血潭里,不曾打理过。这里的血不曾干过。
零星的记忆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那段最美好而又最残酷的时光。我还没穿上华丽的霓裳不化着精致的妆。
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