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他有事,便转身,怏怏地,欣赏海景。
“给。”循声一看,他将已开了盖的小瓶递过来,“让你吃个够。”
夏伊琳竟有些雀跃着接了过来,一下挑了四五个送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津津有味地嚼着。
“慢点,慢点。别噎着了。”那眉眼和口气抑制不住带了宠溺无限,“不如你天天这个时候过来,我买来你吃。”
她连连摆手,“不好,不好,我不是每天都能过来的,让你等就不好了。”
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是和杨小姐一起吧。
话真的出了口,她又怪自己沉不住气。
沉默小会,韩振宇淡淡地答道:“是,我前两天向她求婚了。”
咣当一声,她的手一抖,拿捏不稳,小瓶摔了个粉碎,梅子散落了一地。
韩振宇眼神一挑:“你介意?”
夏伊琳猛然惊醒,“啊?怎么会,恭喜。”
对面黯然,旋即平静如初:“谢谢。只是她还未答应,所以结不结得成还未可知。”
“琳,你在吗?”远处传来范思扬的呼唤声。
夏伊琳双手在脸上乱抹,又在他的口袋里乱翻一气,韩振宇会意,将手帕抽出来递给她,接过去在嘴上胡抹了一通,丢还给他,低低地道了一声:“我走了。”一溜烟跑开了。
过了一会,听见她答应:“是,我在这。”
韩振宇将手帕放在鼻端,酸酸甜甜的香味,的确有点怪。
第三天,布置得精致瑭潢的会厅座无虚席,举办方特意安排了几场小型沙龙,今天由范思扬主持,主题是“时尚与艺术”。
夫妇俩甫一出现,不少时尚界名流围上来握手寒喧,“学长,真的是你?”一道欣喜的声音传来。
“乔?”范思扬心中一动,“你也在。”
“是。”杨芷乔微笑着,偏向夏伊琳问候道:“夫人,你好。”
听闻他们夫妇俩在船上时,她已然明白,昨晚派对,是谁侵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真是冤家路窄,愤怒和嫉妒,像锥子一样刺痛了心扉。
也似乎打乱了她的计划。
范思扬环顾四周,以玩笑的口吻问道:“不可能是一个人来,请问那一位是?”
“我以为夫人已经告诉你了,既然尊夫人守口如瓶,不如保持一点神秘,晚上我们做东,请学长夫妇务必光临。”杨芷乔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尊敬有加倒也不失傲然。
范思扬淡睐了身畔一眼,心存犹疑,也是波澜不惊,保持着尊贵的风范,含笑道:“乔这样说,我越怕好奇了,晚上我和琳一定要去。”
夏伊琳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想,晚上四人相对会是怎样的情形。
一众佳宾或站或坐,把酒,高谈浅论,营造出一派高雅气氛。
夏伊琳无意回头,见韩振宇隐在大门边冲她招手,骤然坐正了,心呯呯呯乱跳不止。略一迟疑,终于状若无事地,静悄悄起身,离开了坐位。
刚步出门外,还没会过神来,被人拉着就是一通飞跑。
出了船舱,沿着楼梯蜿蜒向下,至底层甲板上,站定。夏伊琳已是气喘吁吁,不由甩手,凝眉:“干嘛?”
“喏。”韩振宇将一个大纸袋递过来。
“什么?”夏伊琳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禁欢喜雀跃:“哇,这么多好吃的啊。”
掂起脚在他的额头“啵”地来了一记清脆的响嘣,“太好了。”
韩振宇拉着她席地而坐,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将一堆乱七八糟倒在地板上,嘴里还在糗她:“把你撑得胖胖的,将来没人要。”
“哈,没人要才好,就塞给你。”夏伊琳两眼晶亮晶亮,快活地跟他打嘴仗。
蓦然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问:“真的吗?”
她一怔,情知自己说漏了嘴,讪笑着挣脱。忽然眼睛一亮,扑向一个纸袋:“哇,老城记的核桃?振宇,船上也有卖吗?”
“当然没有。”韩振宇得意地晃着脑袋,“我让他们用飞机送过来的。”
两手攒紧了纸袋,夏伊琳低头不语。
“干嘛,感动得想哭啊。”韩振宇歪着头打趣。
夏伊琳吸吸鼻子,一拳头擂过去,“你好坏,偏要惹人家哭你就高兴啊?”
“噢——”韩振宇捂着胸口,作痛苦状,呻吟。
夏伊琳斜睨着他,嘴角一撇,一副你装,你装的表情。
“来,我剥给你吃。”
他抓起一个核桃,两手用力一夹,细心的挑出桃仁,送到她的嘴边。她张口吞下,苦苦的、涩涩的香气,充盈了满口。
夏伊琳左右开弓,对着一堆食物大快朵颐,间杂着满足的哼哼叽叽声,活像只小猪。忽然坏坏一笑,挑起一颗梅子,送至他的唇边,做出女王一样的架势:“赏你的。”
“唔——”韩振宇一偏头,还没进口,似乎被酸到了,“才不要。”
夏伊琳不依,撅着嘴,耍小脾气:“不嘛,一定要吃。”
娇憨的小模样,让韩振宇一时停了手中的活计。双眼斜睨,道:“除非你喂我吃。”
她赖皮:“这不是喂是什么?”
“我要伊琳用嘴喂给我吃。”韩振宇含着促狭的笑意,故意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
夏伊琳扭捏不语,决然现出喂就喂,谁怕谁的神情。含住褐色的圆溜溜的小球,嘟唇,慢慢地向他移过来。
星眸半眯,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海浪拍弦,海鸥盘旋,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静止,只听得见呼吸渐粗,渐重。
也浑然不觉,螺旋梯的顶端,尖尖的精致皮鞋,悄然退而向上。
接着,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夏伊琳一哆嗦,唇间圆球应声而落。
韩振宇有些懊恼,极不情愿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略舒,柔声道:“芷乔,聚会结束了?”
霍地站了起来,神色不安地问:“哪里不舒服?我马上过来,你等着我。”边说边走。
挂了机,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返身跑回来,一把捉住她的手,从口袋中掏出笔在她的掌心飞快地书写:“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伊琳需要,可以打这个号码。”
扭身急速而去。留下夏伊琳对着一堆零乱的小吃,发怔。
摊开手掌心,一串阿拉伯数字,提示着一切非梦,足足用了十分钟,确信将这串号码记得滚瓜烂熟了,伸指使劲揉搓,直至墨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