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谁敢管?谁又有资格管?”不说还好,一说,关一郎竟是气不打一处来。
闻言,一旁垂头丧气的安基文也动了气:“谁吃饱了撑的,要管这档子烂事,爱喝喝,最好喝死拉倒。”
“你TMD安基文,卖了本姑奶奶还有理了你。”关一郎忽地蹦了起来,冲过去扬手一拳,抬腿一脚。
这一拳一脚竟是带了十二分的力道,安基文痛弯了腰。
韩振宇摇摇头,这个女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看她刚才对着情郎开枪时眼皮都不眨一下,那份决绝连他都自叹拂如,对他人又岂会留半分情面。
正自沉吟,一对男女挽臂自门外走了进来。
厉眸微眯,牢牢锁住了两个人。男人俊若妖魅,风姿绰约,女人似乎又瘦了一些,眼睛微抠,越发幽深如潭,深不见底;下巴如小荷尖尖,惹人怜爱。浅色裙装,外罩黑色镂空披肩,将整个脖颈围了个严严实实,怕冷似的,左手至胸前紧紧抓住披肩,指端手镯式钻戒在迷蒙的灯光下分外夺目。
“哥,嫂嫂,你们真的来了?”关一郎停止了对安基文的攻击,惊呼着迎了上来。
范思扬淡淡一笑,“韩少相请,敢不过来?”
“一郎,你没事吧?”夏伊琳不无担忧地问道。
韩振宇缓缓站了起来,凛然气势越发不凡,老远就能感受到那股王者之气,口气倒是客气:“两位大驾光临,韩某不胜荣幸,请坐。”
“不必了,韩少让我们夫妇来,有何指教?”范思扬浅笑雍容华贵,扫视全场一遍,明知故问。
韩振宇指着他身边的女人,透着不容辩驳的霸气:“这个女人留下,将你妹妹带走。”
夏伊琳脸色兀自一变,手不由紧了紧。
来时,范思扬忽然捧起她的脸,唇边笑意恬淡从容:琳,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想必是件很美好的事吧。
不顾她张口结舌,转身吩咐华叔:如若今晚我们回不来,你知道怎么做吧。
华叔恭敬地回答:老仆已然明白少爷的意思,一家四口,生,一起生;死,亦一起死。
夏伊琳的脸刷地白到了耳际脖颈。
可怜的小宝,也成了他的棋子。
范思扬不急不徐,淡然一笑,道:“韩少此话未免欺人太甚。人,我是不会交出的。此来,没打算全身而退。生死由命吧。”
“你们兄妹的生死,我不管。这女人,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恐怕也不敢收。”韩振宇傲然启唇,凛冽气息笼罩了整个大厅。
淡哂,道:“论武力,我不是你的对手;若论心思,你未必能赢我。我的妻子会否追随她的丈夫,我自问心中有数。”
“是吗?”韩振宇欺身向前,款款伸了手:“伊琳,过来。”
夏伊琳的心已然沉沦,好想扑进他的怀,纵情大哭一场。脚步微移,却非向前,竟是连连后退,“不,不,不……”
经由他们身边,韩振宇径自拖起她的手,旁若无人,自顾前行。手,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韩振宇,你不要欺人太甚。”范思扬微哼。
不由止步,韩振宇侧身,不屑一顾:“我欺你了,又怎样?”
范思扬怒极反笑:“好,很好。”
夏伊琳心中一震,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脸色薄得像一张纸,了无生气,“我求求你们,求你们不要再斗了,好不好?”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韩振宇颤声问道:“伊琳,你这是干嘛?”
范思扬一时怔忡,低声:“琳,你给我起来。”
韩振宇震惊不已,平素俊冷不形于色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心似刀绞,又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伊琳,你这人看似柔弱,实则内钢,从来不曾求过人,更何况屈膝,今天,你做了,是为了他吗?”
“不是,如果是他,我不会屈膝,一起赴死便可。”夏伊琳两手紧紧抓着披巾,凄婉一笑,“我是为了小宝,振宇,求你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让他健康安宁地成长好不好?”
进退,两难。今天若是答应,便是永远放手了;若是不答应,他实在不忍看她如此哀恳。
夏伊琳以膝当步,跪着爬到范思扬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触感两相冰凉,让她和他俱是一叹,“扬,我也求你了,放弃报仇吧。要怪就怪我吧,如果不是我的父母撞死了他的母亲,后来的一切都不至于发生了,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偿还,好不好?”
范思扬蓦然将她拉起来,紧紧地搂她入怀,“琳,你这个傻女人,我不要你偿还,只要你一心一意地爱我,可以吗,呃?”
琳,如果你能忘记这个人,我便忘掉仇恨,与你此生不逾。
伏在他宽阔有型的肩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夏伊琳哽咽着回答:“我答应,我答应。”
泪眼婆挲中,见,那人颀长、伟岸的身影向门移动,背影落寞,很有些苍凉的况味,他挥了挥手,不消一刻,厅中数十大汉鱼贯而去,她闭了眼,不忍看,泪越发止不住地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