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云伴清风,有叶低垂惹人怜,一人独坐红梅林,两眼相思一生情!
“怎么会这般难过?”尊如从身旁拿出一坛酒。朱桃恋梅失去功力后这里的结界就消失了,他特意去外边买了几坛酒。
心有多惆怅酒就有多苦涩,他只想一醉方休,醒来就不会想着尊纺惜了。
他抬头,红梅林上空云朵聚集,刻出了尊纺惜的模样,她抓着肩膀上的两扎头发放置嘴边一笑,“公子!”那甜如蜜的声音就是一把刀锋利地刺入尊如的心窝,他捂着心口跪在地上痛苦地闷哼。
“公子,这饭有多可口?你全吃了!”
“公子,早上我看桃花开了,我跳一支桃花开的舞蹈给你看。”
“公子,衣裳挽袖有花边,你猜猜那是何意?”
“公子,我谱了一首曲子,你弹与我听可好?”
尊纺惜的声音如影随形在尊如的脑海中徘徊不去,那蜜汁般的声线真的要把人折磨疯了。
尊如双手支撑泥地挣扎着坐起来,狂灌几口酒,酒水洒在他衣领上,他看到了领上一朵桃花,那是尊纺惜常绣的样式,他婆娑那朵花,低低唠叨,“每逢重生想起你,用你姓冠我姓,盼着你听到尊这个姓氏就来找我。”
回答他的是风声,他苦涩轻笑,化出琴来弹起来纺惜儿做的曲子,念着:我执剑你微笑,我书写你绘画,我弹琴你跳舞,你的容颜印入我的眼,叫我思念到底至死不渝,苍天啊,阻隔断了你我缘分,求不得,太悲戚。
他念完,心殇地拍了琴,趴在上面痛哭流涕。
感情真的能让人愁肠满段吗?站在不远处的风无惜看着尊如难过,她的心一点波澜都没有,她曾听上仙说朋友有难,这心也是难过的。她没有心,不会心痛,不会难过,不会喜悦,一切都是淡然的。这样真的是不正常吗?她反问自己,她终究是没有答案。
尊如眼泪鼻涕一起流,跪在地上望着天边呢喃,“你说你要教我灵术,把自身所有的缘分跟我缠在一块,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如今我还活着,你却无影无踪,我找也找不到你。纺惜儿,我的纺惜儿,此生再也不能见你了吗?”
尊如哭得太大声了,恐怕已经打扰到屋子里休息的人群了。风无惜走过去,安慰的话她不懂怎么说,手搭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我可以变幻成纺惜儿的模样,那样你就可以天天见到纺惜儿,不会因为思念劳神了,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尊如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风无惜,摇摇头,凌乱的头发沾了一些树叶,他俊朗的样子更加真实了,“小惜,不要变成她的模样,你是你,她是她,你变成她的样子,纺惜儿会难过,我也会难过。”
风无惜停住手中的动作,坐在他旁边抱着膝盖望着远方,“感情真的能延续那么长时间吗?我知道人间有很多人见异思迁,海誓山盟也不过自欺欺人,很多人一眨眼功夫就爱上了别人。”
她的意思是倘若尊如跟尊纺惜再无缘分,尊如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试着从过去走出来,没准能遇到新的缘分。
尊如明白风无惜地意思,他轻轻一笑坚定地摇头,“小惜,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一个怦然心动的人,那种爱着的感觉太深刻了,别人能做到说不爱就不爱,我做不到。我一心念着纺惜儿。千百年来,反反复复,我常常忆起当年,每一次回忆都是撕心裂肺的,心好像要炸开了。如此明晰,你让我怎么忘记?”
“我不懂!”风无惜摇头。
“你跟狐狸兄都不曾体会到感情对一个人的重要,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有要跟他一起走的冲动的。”尊如轻轻地说,当年他也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尊纺惜真切地出现在他眼前,只此一眼便发誓要生死相随,怎奈命运斗不过天,他们还是分开了。
风无惜轻轻一笑,“荷花仙子让我跟随师父来人间炼心,我们恐怕遇不上了。如无意外,我们千年万年都能活下去,人间的人最多能活百年,正如师父所说,我怎么能害一个凡人生世躲开喝孟婆汤,过着想念的痛苦日子呢?”
“小惜,不是这样的,那个人一出现,你第一眼看见他,你就知道此生非他不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尊如本想伸手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丝安慰,手抬起在她身后停止了。
风无惜微笑着看着天空,她起初恨荷花仙子取了她的心扫除她的记忆,当看到人类为感情所困伤心伤肺的时候,她觉得感情没有好像也没什么,对荷花仙子的怨气就消散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啊!半夜不修炼在这里喝酒也不告诉我。”郝狐狸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坐在他们中间,“啊,这里环境不错。”拿起旁边的酒就喝了起来,“嗯?说来也怪,喝了那么多的酒,我就觉得人间的酒粘稠腻味,没有山猫酿制的千果万花酒好喝。”
“人间的酒不好喝,师父你喝醉了好多次了!”风无惜把酒抢过去,“你一喝狐狸尾巴就出现了,可不能再喝了。”
“这里又没人,也没有妖,怕什么?”郝狐狸不客气地把酒抢过去又喝了几口,擦了擦嘴角,“我又不吃肉,喝酒都不行?”
“狐狸兄,我们今晚不醉不归如何?”尊如拿起另外一坛酒对着郝狐狸举着。
“好,我还没见过你喝醉的样子。”郝狐狸爽快的碰了一下酒坛,两人呵呵笑笑喝起酒来。
或许是他们的笑声太大,道士们都跑了出来,看到酒就两眼发光,跑着过来围住,“有酒哪能落下我们呢?”说着就要去拿酒喝。
“这是我们三个的酒,要喝你们自己弄去!”郝狐狸拦住了他们,“我们的钱可不能花完了。”
道士们商量了很久掏出一些银钱给郝狐狸,“我们给你钱还不行吗?”酒瘾上来难耐,此刻去买酒只能扑个空,店家早就关门了。
郝狐狸不客气地接过来,遭到尊如跟风无惜鄙夷,他敲了尊如的脑袋摸了风无惜的脑袋,“出门在外不让我们用灵力换钱,我不弄点钱你们喝西北风吗?山猫常说人间徒弟对师父格外敬重,从不给眼色,你们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同是师父,差别怎么那么大。”
“狐狸师父,我看他们对你可敬重了!”有道士帮腔,郝狐狸这才心情好一点。
道士们端着酒传递开去,一人喝一口,有说有笑,整个红梅林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