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扭头,一个老头子坐在路边。穿着一身脏兮兮袍子坐在路边,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乱转,呲着两颗大黄牙,露出猥琐的笑容,两撇山羊胡子还随着脸上的笑一窜一窜的,身边还有几只苍蝇围着他“嗡嗡的转”,脸上就差写着“江湖骗子”这四个字。要不是我手里的高数书是借来的,我真想用它PIA在这张欠扁的脸上。
这老头在我们学校也算是非常有名,他说自己姓张,因为总是举个“铁口直断”的小旗,所以自称“张铁口”,不管春夏秋冬,总是蹲在这个离狗洞不远的地方开卦摊,只要有成双成对的从边上路过,都要喊上一句“你们有卦,铁口断姻缘”。偶尔有单独出没的漂亮妹子找他算命,还要给人家看看手相,然后捏着妹纸的手上看下看,气得向我们这样没有妹子手模的光棍吊丝们愤愤不平。而且每逢期末考试,因为有“卦”和挂科的“挂”字是同音字,他这么一喊,平时就罢了,,到这个关键时刻,哪个学生(学霸不是学生,他们是外太空生物)没有一颗恨“挂”的心,所以他这么一喊,轻则挨个白眼,重则被臭骂一顿。据说还有一次有个同学被他喊完后参加考试,果然挂了,一怒之下,掀了他卦摊的经历。
但这老流氓也相当有一套,经营业务相当广泛,算命这种本身就很有前途的本职工作就不说了,什么吉祥物,转运符,安全套神马的也都是日常经营范围,赶上情人节七夕什么的还卖玫瑰花和巧克力。总之,小日子相当惬意。而且城管联合学校保安多次对这一条街进行清剿,别的摊位多多少少都被抓住罚过款,而这张铁口却一次没被抓住过。据说有几次都把他堵在这里了,可是一眨眼,他又不见了,你说他钻了狗洞吧,可是墙内的校警分明看着没人进来。再加上这老头自己给自己吹嘘两句,倒也显得他颇有几分神秘色彩。
平日里,像我们这种单身狗,一看就是穷**丝的人,从这里经过,老头是不会扯你的,估计是最近暑假了,生意有些冷清,所以才喊了我一句。可是他搭理我,我却不想理他。要是平时,我不介意跟他逗会儿咳嗽。可是今天不行,为了出去见妹纸,我兜里揣着几百块钱呢,至于用途,你懂的!我当上辅导员,还没开过支呢,这要是真被他忽悠了,我后半个月饭钱可就没了着落。所以我给了他一个亲切的白眼,买了瓶水,就头也不回的走向狗洞,完全没有意识到,大预言术其实并不是只有我老爸掌握了。
这个狗洞并不大,需要弯下腰才能过去。由于昨晚下了雨,所以底下还形成了一块小水坑。我小心翼翼的踩着水中的砖头,弯着腰,钻过狗洞,可是刚一抬头,立刻就愣住了。这是一个完全颠覆我三观的景象,我看见的不是平日里熟悉的校园,而是一间屋子。这屋子并不大,也就三四十平的样子,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此外还有一扇普通的木头门,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还有一个像是直升电梯似的东西,看上去倒是锃明瓦亮的。我一回头,看见我身后的墙上有一个狗洞,看来我刚才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我禁不住在心里将我所有知道的神都问候了一遍,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啊。于是乎,我骂了一句******,然后做了当时大多数人会做的一个决定——转身出去。我又钻过狗洞,狗洞外面的世界和我刚刚钻进来的时候一样,还是那条不太宽的马路,马路边上有几棵歪脖子柳树。不远处的小贩坐在树荫下,手里拿着扇子和张铁口在那里扯淡。
我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在录像,国外有很多恶搞路人的那种视频,现在国内也有玩这个的了。不过人家一般都是找个美女在你面前走个光什么的,还没听说用钻狗洞恶搞的。
一定是刚才看花了眼,我暗暗想,可能被推土机吓得有点失神了,我向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西方上帝,默罕默德都祷告了一下,然后再转身钻狗洞,可是一切还是老样子。于是我又骂了一句******,钻了出来,看了一下脚底的泥,一定是我钻洞的方式不对,先迈左脚试试。这次的唯一的不同只在于多问候了一遍别人的老母。
当问候了别人的老母五次以后之后,我再也没有勇气折腾了,站在那个狗洞门口,掐着腰看着天,我突然觉得自己骗人是不对的,即使对方是一个推土机,是的,她在和我聊天时说的是:“三年前,我长的还是蛮不错的!”人家已经摆明了现在自己长得不怎么好了,我去见面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忍不住在心中有点自责。由此可见,当超自然现象发生时,会对一个人心中的节操起到大幅度提升的作用。
我正在发呆时,张铁口的一句话,让我觉得我兜中的几百块钱可能难保了。
“小兄弟,我就说你今天有卦,来,先批个八字!”
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被老神棍忽悠一顿,还是骂这老神棍一顿。万一那个推土机真的掌握了扎小人的技术怎么办,如果只是能诅咒我钻洞出点问题还不怕,我一开门就进差房间呢?如果是女澡堂子还好了,万一是什么同志俱乐部,我这单纯了20多年的菊花啊。正在犹豫之际,一个人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很自然的走到我身边
“同学,麻烦让一下”。
我一侧身,他已经钻进了狗洞,我连忙跟着也钻了进去,看看这小子能钻到哪里去,要是也这样,至少我还有个伴儿,这一瞬间我仿佛听见那个老神棍悠悠的说了一句“这人啊,各有各的路!”。
我一钻,就感觉到眼前一花。本来还能看见的前面那个同学的背影,突然不见了,我还是钻到了那间房间里。我孤零零的站在房间里,掐了掐自己,有点疼(我承认现在才掐是有点迟钝了),我再用力掐了一下。比刚才疼,应该不是做梦。我横下一条心,反正也进来了,不如就仔细看看这间屋子有什么奥妙,这时,就听后面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
“说你有卦你还不信,怎么样现在来一卦不?”
我一回头,就见一个油乎乎的脑袋正从狗洞里钻出来。
我神情一愣,怎么是你!
有聪明的朋友已经猜到这是谁了,没错,就是张铁口。
张铁口摇摇晃晃的钻了进来,装模作势的拍拍身上那脏兮兮的袍子,还整理了一下他那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发。
我捏住兜里的钱,叹一口气:“说吧,你先算算我是哪年生的,姓什么叫什么,这个月是不是该走桃花运了。这里是你怎么弄的?为了骗我,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张铁口一愣,随后微微一笑“那都是江湖骗子的小把戏而已把戏,你张爷爷我怎么会搞这种无聊的东西。”说着,他直接拍了拍我肩膀:“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维护世界和平,拯救地球的任务就落在你肩上了!”
我点了点头头:“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来吧,如来神掌多少钱一本,葵花宝典我可不要啊”
还说我骨骼清奇,我就是有点轻度的罗圈腿,另外每天早上一柱擎天也算不上天赋异禀,没女朋友的不都这么过来的吗?要是外星人都是美女,我不介意征服她们,拯救一下地球。不过行骗都搞出这么高的水平,看这阵势也是团伙作案,我一个人是打不过了。要杀要剐就随他便了,还好我兜里就三四百块钱,因为在我们这里不比BJSH,开钟点房没那么贵。
张铁口可能见惯了这种阵势,对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不以为然,扔下一句话更是惊世骇俗,让我菊花一紧:
“稍等,我换一下衣服。”
要干什么,还换衣服。这东西这么大岁数了,喜欢这个调调不说,莫非还要玩情趣?说句实话到这一步,我还真没想到,我想转身就跑,但是他既然如此大胆,肯定是留有后手,看他刚才和我刚才买水那个小摊主相谈甚欢,莫非他们已经勾结在了一起,我发现自己这辈子都没如此的想念一群名叫城管的人。
我正胡思乱想,只见张铁口已经换了一身皱皱巴巴的西服走了出来,一看就是买的二手货,不合身不说,前胸还有两个被烟烫的窟窿眼。脖子上还歪歪扭扭的扎了一条领带。
张铁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使劲的抻了抻脖子,一张嘴更是惊世骇俗:“这玩意儿真不舒服,嘞着脖子都喘不过气来。就是上吊方便,省着找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