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无凉众多的缺点中,有一个优点是她最为佩服自己的。
她认为什么都不优秀的自己能够在滚滚的红尘巨浪中翻腾这么些年而不被吞灭,就是得益于这一项优点的发扬光大。
此时此刻,不管她的内心是如何的五味杂陈,然而脸上永远呈现的是波澜不惊。这就是她梁无凉淡漠到凉薄的优点。
也是她为什么能够在每次伤害之后还可以体面转身的原因。
可如果可能,她宁愿不要这体面,她只希望吴译牵着她的手,还能暖暖的对她笑。
梁无凉的目光滑向台上与吴译紧紧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再往上看,女子明眸皓齿,面如冠玉,端的是一身大家闺秀、名门千金的气派。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没有人家好看,还有几道划痕,只能配端着一个破木盘子;气质,没有人家高贵,一身大红俗气的礼仪旗袍更让她显得矮矬穷。
梁无凉想到这,扬头恨恨的望向台上另一边的谷开君。明明就有专门的礼仪小姐,他却说什么没有比她看上去更像礼仪小姐的礼仪小姐了。
你才像礼仪小姐呢,你们全家都像礼仪小姐。
正痛快的腹诽着,就看见谷开君乌黑的后脑勺缓缓的朝自己转了过来。
梁无凉赶紧回了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
“锤子~”谷开君看着还在笑得一脸花痴的女人使劲的向她比口型“锤子~”
疑惑的望着谷开君不停翻动的两片嘴皮,“chui~什么?chui……”梁无凉忽然看向盘子里的那两把透明的锤子,再望了一圈场上,赶紧迈着小碎步走上去。
路过谷开君时她用余角扫了一眼对方,人家压根就没看她。
她端着礼仪盘款款的微笑着递到李局和维海集团的代表人吴译跟前。没错,此吴译就是彼吴译。
从始至终她的眼睛都没有看向别处,只是看着盘子里的两把小锤子。
她看见,一只稍胖的稍发黄的手先上来取走了左边的一把,紧接着,是一双骨节分明的白皙的修长的手缓缓拿走了右边的锤子。
奇怪,明明只是一双手,为什么梁无凉会感觉手上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主持人愉快的声音将仪式推向浪的高潮,台下掌声如雷,台上言笑晏晏,梁无凉侧身站在一边,笑看着那两把水晶锤子砸向桌上的水晶雕塑,从此,象征着美好的开始。
她看着那些碎沫四溅的冰晶,透过它们好像看到了那年那月那日吴译站在大槐树下送给她水晶吊坠的情景。
少年墨发白衣,清风扬,槐香满鼻,彼情彼景,即便是往后几十年,梁无凉想,她都无法忘记。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时的青涩美好,憧憬梦幻,就像水晶,透明干净,总以为会永恒下去;所以从没有人记得时间是往前跑的,也不会想起既然跑就会有掉队的。
梁无凉望向吴译,明明是眉眼如初,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影子了,他们之间或许从那颗水晶开始,早就注定了结局的不圆满。物是人非,当真伤人。
换掉了身上俗气的红旗袍,梁无凉本来想找谷开君的心思一下也没有了。她看着会场里的西装革履、香衣红酒,转身向外走去。
吴译低头换酒的空档刚好瞧见梁无凉独身离开。
他在会场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以为她早已离开了,这样的气氛并不适合她。
梁无凉的确不喜欢里面的环境,可如果她知道出来会碰到这个人的话,打死她都要懒在里面不出来。
“梁小姐似乎不想遇到我。”谷开君看着准备转身走的梁无凉好笑的问。
梁无凉转回身,耸了耸肩,都懒得说话,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是她就不会问出来。
“就因为我让你当了礼仪小姐?”
还敢问!梁无凉瞪了一眼对方:“我以为谷主任当领导当习惯,好发施令。”
“呵呵”谷开君低头笑了出来,随后说:“怪不得都说你们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看来一点不假。”
梁无凉听得莫名其妙,皱眉问道:“谷主任有话就直说。”
谷开君看了眼梁无凉身后走来的人影,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