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审讯室里,程阳打着喷嚏鼻涕眼泪齐飞。在无数个喷嚏和吸鼻子声音的伴奏下,解冻后得了重感冒的程阳艰难的回答问题。
“……我和我弟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但自从成年后无意中尝到了人血的味道,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就像毒瘾一样,我还能保持理智,但我弟……却越来越神志不清。不过,我们也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运动能力。”
云初寒点点头,这点她已经深刻领教过了,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是怎么躲过监控的?”
“你说呢?”程阳得意的笑着,在云初寒发火之前,他主动交代:“你没发现她门口的监控是假的吗?只要躲过门口的就行了。你们还是同住一屋的呢,这点都没发现……哈哈哈哈。“笑声根本停不下来,云初寒脸色一沉,不再继续听下去,走出了审讯室。
关上大门,云初寒揉着眉头,暗恼自己的粗心,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君离接着电话,向她走来。
“出事了?”看着对方挂电话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云初寒直觉是不好的事。
“程华在监狱里发疯,一头撞在墙上,当场死亡。”君离把手机放回裤兜,眼睛下一片青黑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云初寒不语,她想起了程阳说的话“我们,是嗜血的怪物。”眉头紧皱,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怪物的,一定有什么原因。
揉着眉心的手改揉太阳穴,云初寒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想起了一件被她刻意遗忘的事。
“……你对那天的事,没有什么……想问的?”看了一眼闭口不言的君离,云初寒小心的斟酌词语。
“那天的什么事?”看着小心翼翼的某个丫头,君离突然生出了想要逗逗她的念头。
“就是……那天……我把人冻成冰雕……”眼一闭,心一横,云初寒抱着大不了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思想决定豁出去了。
“噢~“拉长了尾音,君离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说我都忘了。“
闻言云初寒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在心里扎自己小人的云初寒忐忑的问道。
“奇怪?照你这么看的话,那我们整个小组都是奇怪的人。”虽然本来就是奇怪的人,君离默默吐槽。
张口结舌,这个词语用来形容云初寒现在的表情一点都不过分。
君大队长十分满意的看着云初寒略微扭曲的惊讶表情,好心情的加了一句“我忘了说吗?”
他……刚刚在说什么?一组?后知后觉的云初寒认为先前她的想法简直错的离谱。
果然保护人民保护地球什么的不关她的事……
怎么突然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云初寒手上动作一停,对哦,如果他要问早在医院就问了,自己怎么这么蠢呢?不会是被掐傻了吧?云初寒人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
“走吧。”君离看着初寒懊恼的表情,默默发笑。
“去哪?”
在会议室含着陈皮糖喝着柠檬红茶的云法医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
她所在的小组,全称特殊案件调查小组,平时是普通警员身份,一旦有非自然或特别重大的案件,就交由此小组负责。这次的案件,对外宣称是模仿吸血鬼杀人,真正的真相只有核心人员知道。
眼神飘向对面的小白同志,这白痴的能力竟然是预知未来或过去。未来和过去的景象会以不同形式随机出现在他眼前,这次君离来救她,也是因为他“看到”了。明明是个二货,云初寒看着对方的小脸,在心中给他打上了标签。
再飘向一旁的面瘫叶,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闷骚的男人竟然可以控制动物,脑补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揉着小动物的头,嘴里还说:“乖。”的画面,云初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飘~对上队长后又移开,这人的能力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
“云法医啊,你的能力是什么?”莫同志发问。
“……”眼神斜向君离,不想动嘴的云初寒看着他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就知道不能指望他来开口。
收回眼神,看向莫白羽……桌上的杯子,眼睛里闪过一道蓝光。
满怀期待的小白童鞋惊奇的发现杯中的水结冰,然后就冻住了冻住了……
“我靠这不是人型制冷器吗!”反应过来的莫白羽一拍桌子跳起来说。
人型制冷器……
型制冷器……
制冷器……
冷器……
器……
“噗。”队长大人很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咔吧。”云初寒捏断了手中用来搅拌的汤匙,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的小白,阴测测的说:“是啊,有我在连冰柜都不要就能保存尸体呢。还可以把尸体直接放在外面排成排,防盗呢。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忙哦。“
排成排防盗……
在座的人都打个寒噤。
惹天惹地别惹云法医。所有人脑中迅速划过这个念头。
“咳,云法医啊,刚才是我一时口快,不要计较啊。”莫白羽干笑着,默默坐回到位子上。
云法医微笑表示这点小事她怎么会计较呢。
莫白羽小身板一抖,觉得今天衣服是不是穿少了。
“咳,初寒,你刚来,我们组还有一个人你还没见到,她过几天才会回来。这是你公寓房间的钥匙,等装修完了你就可以住进去了。”君离咳嗽一声,强忍笑意,递过一把钥匙,“顺便提醒一句,小心一点,不要被吓到。”云初寒略有不解,此时君离眼中包含的深意在她见过那个人后才明白。
在楼下拎着一大袋零食的云初寒心情很复杂,君离给她找的住处,是专门给特案组人员配置的,她的房间在三楼左边。
踏上台阶,云初寒看着空中漂浮的白布,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叶可,萝莉一只,可隐身。
白布左晃晃右晃晃,发现云初寒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后,一道懊恼的声音从白布底下响起:“诶,你为什么没被吓到?”话音刚落,白布被掀开,一只软萌软萌的萝莉出现在空气中。
云初寒面色如常,伸手揉揉萝莉的脑袋:“这是白天,只是白布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你要吓人的话,大晚上拿个骷髅头更好。“大灰狼正在循循教导小白兔走上恶作剧吓人的不归路。
被揉头的萝莉眼睛一亮:“这个注意好,今天晚上找小白试试……你叫云初寒是吧,我叫叶可,你叫我可可就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住在四楼,就在你上面,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哦。”兴奋的萝莉在一旁喋喋不休,自觉充当了解说员的角色。
“一楼是杂物间,二楼是小白和哥哥住的地方,三楼除了你就是队长,四楼只有我一个人……哦对了,初寒你的能力是什么?”走在前面絮絮叨叨的叶可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云初寒。
云初寒笑了笑,扬起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在叶可的注视下,瓶中的水迅速结冰。
“嗷初寒你好厉害!以后可以不开空调了!”小萝莉蹦跳着,说出来的话却让某个人有些黑脸。
与叶可萝莉道别,云初寒推开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房门。
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我的……家……
妈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自己家里有一个男的,这个男的还坐在沙发上坐的那么舒服!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吗吗吗吗!!!
不过云小姐,你是否忘了钥匙是谁给你的。
“你的红茶不错。”沙发上的人好似完全没有看见云初寒的怒气,扬起手中的杯子对她说,”装修也不错,就是卧室那些毛绒玩具太占位子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云法医开始考虑是用解剖刀把他大卸八块还是五马分尸。
被君离用武力制服的某宠物,在初寒眼里是狼狗但实际是白狼的小雪察觉到了主人爆棚的怒气,给了君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随后自觉爬到一旁看戏。
愤怒的小火苗蹭蹭的涨,云初寒想把手上这一袋零食直接扔过去。
不慌不忙的喝一口红茶,见人被逗得差不多了,君离才交代正事。
“今天凌晨,程阳无缘无故死了,现在正在解剖台上等你去。”
火苗瞬间熄灭,只留一缕青烟在初寒头上飘啊飘。
云法医带上手套,拿起亮程程的解剖刀,目光不善:”队长大人,如果你现在没事做的话也不代表你就能在一旁看着我解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给我出去,要么待在十米远的地方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十米?那和出去有什么区别?君离眼角抽了抽,从善如流的走了出去。
没有君队长在她眼前晃,云法医心情大好。
低头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外表没有伤口,指甲紫绀,瞳孔扩散……
切开胸膛,内脏器官淤血、瘀点性出血……
不一定是机械性窒息死者所特有的征象,因为各种自然性疾病死亡的尸体中均可见到这些类似改变……
皱着眉头,云初寒脑子快速转动。
另一边,被勒令出去的君队长大摇大摆的进了云初寒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困意袭来,君大队长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云法医完成初步解剖后,正准备拿着报告去找某个被她赶出去的队长。
“师父?”风扬站在门外,看样子等了一段时间。
“小寒,知道死因是什么吗?”风扬抱着手臂,少见的严肃。
“还不能确定……”云初寒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作为一个法医,连死因都搞不清楚,太丢脸了。
“嗯。”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训斥,云初寒有些惊讶。
“小寒,你已经是一位合格的法医,但是我要提醒你,作为一个法医,我们的任务是让尸体说话,而不是冲锋陷阵。你的正义感太强烈,这是件好事也是坏事,不要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师父要去旅游了,这些话,就当是你的出师礼物。师父不在,好好照顾自己啊。“整整云初寒的衣领,风扬脸上的神色有欣慰,有遗憾,还有一丝的愧疚。
“我知道了。”云初寒眼眶湿润。师父虽然有些不正经,但对她极好,把她当亲孙女对待,“师父也要好好照顾身体。”没有向往常一样抬杠,云初寒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告别了师父,云初寒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不小心忘了君离的云初寒推开门,在看到四仰八叉睡在沙发上的君离时,眼角狠狠的抽了抽。敢情跑到她这里来睡觉啊。
把报告放在桌上,摘下手套,云初寒叹了口气,看着君离的黑眼圈,拿起椅子上的毯子,把沙发的靠背放下,这是特别的两用沙发,但显然君离并不知道它其他的用途。
把毯子给君离盖上,顺带脱了他的鞋子,云初寒泡了一杯柠檬红茶,坐在转椅上仔细思索。
办公室里安静无比,只有云初寒轻轻啜着红茶和翻动纸张的声音,一室安谧。
在馄钝的香气中醒来的君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后吃着馄钝看着资料的云初寒。
长发扎成高马尾,在馄钝热腾腾的蒸汽后,法医小姐认真的表情若隐若现,手边已经堆起来和她头一样高的文件夹。
坐起身来,蓝色的毯子也随之划下,君离难得的看着毯子愣神,毯子,是她给自己盖得么?
心里不知为何暖暖的,君离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到云初寒的办公室就支持不住小睡了一会,也许是,她办公室的装扮令人心安。
刚刚睡醒还在懵神的空档,面前出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钝。
”饿了没,如果饿了就先吃这个吧。“云初寒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君离抬头,刚才还在办公桌后的人咬着勺子,右手端着馄钝,左手还拿着一大叠资料,脸上出现了疲惫的神色。
接过馄钝,云初寒走回那堆文件的后面,一边吃一边说:“程阳的尸体我完成了初步的解剖,死因暂时不清楚,已经送了一些标本去检验,是不是中毒还不知道,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由于疾病死亡这点不能排除,有可能是窒息而死,但是为什么窒息还不知道……喂,好歹给点反应啊。“从文件堆中抬头,云初寒看向沙发上呆愣的人,毫不客气”睡傻啦?“
翻个白眼,君离一手端着馄钝,一只手掀开毯子,穿上鞋子开始吃馄钝。
“……我又不懂这些,你告诉我有什么用啊。呼,好烫。“吐着舌头,被烫到的君离成功收获了云初寒的白眼一个。
“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回去明天再查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君离很好心的劝到。
回答他的是沙沙的翻页声,君离摇摇头,继续吃着他的馄钝。
夜色渐浓,但法医办公室的灯,从来没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