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鸣坐在办公室里,正看着销售单,进行业绩统计。这时,门一推,刘梅从外进来/。径直走到谭家鸣跟前,说:“家鸣,我们车间停电,放假一天。”谭家鸣见是刘梅,就叫她到椅子上坐下,又去按了下开关,果真没电,说道:“刚上班时还有的,怎么说停就停了,这不耽误生产吗?”
刘梅并没有去坐下,反而倚在谭家鸣身旁,有些撒娇地说:“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带我上外边玩玩吧。”
谭家鸣说:“行,你先等会儿,我把这些单子统计完。”
刘梅一噘嘴,说:“这都10点了,再过会就去不成了。”
谭家鸣就放下笔,看着刘梅,上身是月白色的外套,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显得身材格外修长苗条。就说:“梅,你真漂亮,我喜欢你。”
刘梅一笑,用手指着耳朵说道:“好不害臊,我耳朵都听得磨起了茧子。”
谭家鸣也是一笑,说道:“那咱去哪儿玩呢?你说个地方吧。”
刘梅说:“我不熟悉地方,你做销售的,成天到处跑,肯定知道。”
谭家鸣想了想说:“几个有名的景点都去过了,只剩下动物园没去,要不咱去动物园?”
刘梅却说:“不去,不去,我听说了,那里人多嘈杂,我想去清静一些的地方。”
谭家鸣望着窗外,想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对刘梅说:“咱去一个叫李洼屯的地方,听张强说那儿有一片红枫林,都是红叶,煞是好看,咱就去那儿,又清静,又有诗意。”
刘梅听了,也快活地说:“就去那儿,不知远不远?”
谭家鸣收拾着说:“不太远,我虽然没去过,但是知道那个地方,坐39路公交车,到终点站就到了。”
谭家鸣回到宿舍拿点东西,看程兴来正坐在床上,就问:“兴来,今天停电了不是?你干嘛呢?”
程兴来看是谭家鸣,便说:“没干啥,停电了,我刚回来,正坐呢?这不,你来了。”
谭家鸣接着说:“刘梅让我带她出去玩玩,我拿点东西,你要没事,咱一块去吧。”
程兴来一摆手,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谭家鸣又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程兴来说:“没有,没有,我是想着车间的事。”谭家鸣感觉他心里肯定有事,也没再问,一转身看刘梅在门口等着,就出去了。
这李洼屯在黄河边上,黄河上游带来大量的泥沙,日积月累,到这一带就成了浅滩,浅滩附近就形成了一个村落,;因李姓居多,所以叫李洼屯。浅滩上有一片红枫林,也不知什么人栽的,大约有几十年了,每到秋高气爽的时节,那枫林便红通通一片,似血染的一般,在这萧瑟秋季,也别有一番风情,虽然算不上名胜,却也是附近居民游玩的好去处。
他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地方,这是一个小村庄,发现远不如他们厂子所在的村庄,这里以瓦房居多,和农村差不多,看来远离城区,要落后一些。他们到小商店买了两瓶水和两袋面包,顺便打听一下情况。商店老板就说使劲朝里走,走到尽头就看见了。
走了有十分钟的路,出了村,来到黄河边上,谭家鸣远远一看,是一片滩涂地,河床很窄,由于是深秋时节,到了枯水期,河水如溪流般,缓缓地流着,与李太白笔下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有天壤之别。
他又转头朝东看去,一片滩涂挨着一片树林,红色可见。于是对刘梅说:“你看,前面那一片,大概就是红枫林了。走,咱过去吧。”他拉着刘梅的手,往前走去。
在远处看似乎很茂盛的样子,等走到近前一看,却很稀疏,一片片的阳光从树叶间隙照过来,不规则地铺到地上,并不是曲径通幽、禅房花深的那种。碗口粗细的枫树错落有致,横竖成行,树与树的间距很宽,约有一二十米高吧。那树叶正红,其实是一种深红,或者说紫红。树林里时不时的有几个过客,大约也是慕名而来。
刘梅很有兴致地抬头看着,眉间流露出一丝欣慰。谭家鸣说道:“梅,好看吗?”
“嗯,感觉到心旷神怡,比在厂子里感觉好极了。”刘梅说道。
“那是当然,在厂子里那是工作,在这儿是旅游嘛。”谭家鸣轻挽着刘梅边走边说。
“家鸣,你看,这枫叶红得像火,就要燃烧了似的,不知怎的,我心里好激动,还有点兴奋,你有这样的感觉吗?”刘梅娇羞地说。
谭家鸣看着刘梅泛起红晕的脸,越发迷人了,就笑道:“是呀,这都把你的脸烧红了,成了关公喽!”
“去你的,人家和你说心里话,你反而取笑。我,我不理你了。”刘梅把头扭向一边,停了下来。
谭家鸣赶紧赔笑,说道:“好妹妹,别介意,我和你闹着玩哩,咱朝前走吧。”然后,挑那低矮的树枝摘了一片红叶,递给刘梅又说道:“你闻一闻,还有香味呢?”刘梅就接了过来,拿到鼻子前嗅了嗅。
他们停了一会,又朝里走,谭家鸣说:“这枫叶只有经过霜打以后,才到最红处,给人一种鲜活的感觉,就是你感觉的,要燃烧了似的。这才是最美的时候。大自然是公平的,谁最能承受住磨难,承受住压力,谁就得到最大的眷顾。树犹如此,何况人乎?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人之才,但必有坚韧不拔之意志。”
刘梅听着听着,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谭家鸣一楞,问她:“你笑什么?”
刘梅说道:“听你之乎者也的,怎么像个老学究呢?”
谭家鸣也笑了,说道:“真是的,我怎么又发起了感慨?”
刘梅说道:“我越来越感觉到你和一般人又不同了,好像超脱世俗一样。”
“怎样超脱呢?”谭家鸣问她。
“我也说不清,反正和别人的想法不一样。”刘梅低低地说。
谭家鸣忽高声朗诵到:“晓来谁染霜林醉,离人泪。”说罢,不禁加快了脚步。刘梅只得紧紧相随。
等他们出了树林,看到又是一片河滩,杂草丛生,荆棘遍地。这时已是中午。
谭家鸣关切地问:“累了吧,咱歇会儿吧,再吃点饭。”刘梅点点头。
离那河堤不远的坡上,正有两棵大柿树,微黄的树叶中,点缀着几个柿子,不知是主人打剩下的,还是本来就结这几个,红红的,而又黄黄的,宛如冰心文章中的小桔灯。
“咱到那棵柿树下休息吧,既有依靠,又挡太阳。”谭家鸣说着就和刘梅走了过去。
到了树下,谭家鸣拿出报纸,铺在地上,两个人靠树坐了下去,吃起东西来。
吃完饭后,两人靠树休息。刘梅看着那树上的柿子就说:“我家那儿,在山坡上,小岭子上,柿树可多了,一到这个时节,漫山遍野的,红通通的一片,那才叫美呢?而且我们那儿的柿子摘下来就能吃,不像有的柿子,还得在草里捂一捂才行。也不知这树上的柿子能吃不?”
谭家鸣听了,就说道:“能不能吃,摘下来一个尝一尝就知道了。”说着站起来,走到另一棵柿树下。
刘梅就问:“你要干什么呢?”
“我给你弄一个尝尝。”谭家鸣找砖块朝树上扔,但是扔了几下也没砸掉。于是,他就把鞋一脱,抱着树就爬。
刘梅忙喊:“你别上树,我只不过说着玩的,我不想吃。你回来吧。”
哪知,谭家鸣并不听,三下两下,就爬到树上。刘梅看他已到树上,也站了起来,担心地说:“你可要小心点呀!”
谭家鸣踩着一个侧枝,去摘头上的柿子,那脚下的枝杈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吓得树下的刘梅连喊:“快下来,树枝要折了。”
摘了两个柿子,谭家鸣才下树来,又回到另一棵树下,重新坐好。
谭家鸣擦了擦柿子说:“给,尝尝,看能吃不?”
刘梅看着他说:“你呀,可让我担心死了。我不吃,我家那儿多的是。”
谭家鸣就吃了起来,咯噔脆,还挺甜。刘梅在那看着谭家鸣吃柿子。
等谭家鸣吃完,刘梅把头朝谭家鸣的胸上一靠,有些悲戚地说:“家鸣,你刚才爬树上摘柿子,让我想起了很多。”
谭家鸣抚摸着刘梅的头发说:“亲爱的,你怎么了?”
刘梅说:“我想起我爸爸的事,他就是不小心摔倒,才被石头砸了的,万一,你要不小心,掉下来,我可怎么办?”
谭家鸣一笑,说:“哪有那么多万一呢,我福大命大造化大,老天会保佑的。”
刘梅低低自语着:“哼,一点也不理解人家的心。”
谭家鸣就低低的俯在她耳边说:“怎么会呢,我的小宝贝。”说着,手不安分地在刘梅的身上乱摸。
刘梅双眼微闭,过了一会儿又说:“家鸣,你真的能到我家去过日子。”
谭家鸣说道:“那当然了,我不是早和你说过好多回吗?”
刘梅又坐了起来,看着谭家鸣继续说:“可是到我们家后,不光生的孩子是随我的姓的,你也要改姓的。你能接受吗?”
谭家鸣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说:“到时,孩子随你的姓我不管,但是我还是叫我的谭家鸣,这又不影响什么,唉,你们那个地方的风俗,真让我无语。到时,我去做你爹妈的工作。”
“其实,我也不想叫你改,可是,”刘梅说。
谭家鸣打断她的话说:“只要你愿意就行,先不提这个了。咱睡一会吧。”说着,就搂着刘梅在那休息。
晚秋的阳光懒洋洋的,既不象夏日之暴烈,也不象冬日之冷漠,它是和煦的,是温柔的,也是缠绵的。
谭家鸣看着睡得正香的刘梅,一阵暖暖的思绪流向心头,又把目光缓缓投向前方,心中充满幸福感,他真的希望时光静止,就这样一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