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快呀,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个厂子经过谭家鸣的“改造”,果然漂亮多了。你看,院子里一点土也没有,车间铮明透亮,物品放置有序。让人看了有一种舒服的感觉,而不是原来那种不透气的感觉。女老板来看过几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表扬谭家鸣,但是从脸上表情可以看出,她对谭家鸣的工作是欣赏的。
谭家鸣就是这样一种人,不管到哪儿,也不管干啥工作,总是认真地尽力地干好,他认为,只有干好,才能体现自己的能力,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他知道,老板肯定是满意的,他还要好好地表现呢。但是,命运之神却再一次捉弄了这位充满干劲的小伙子。
这天,下班以后,谭家鸣似乎心情不错,吹着口哨,回到宿舍。刚要坐到床上,就听有人喊他:“谭家鸣”。谭家鸣抬头一看,他上铺的同事喊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谭家鸣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说:“啊,有事?”“你看见一个油纸包了没有?”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什么油纸包?”谭家鸣听得一头雾水。“就是用塑料纸包的,外面还缠了几道线,那里面有我刚发的工资——一共500块钱,我放在裤兜里的,刚才一找却没有了,可能掉你铺上了。”那个同事直盯着谭家鸣。
谭家鸣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到自己床上找了半天,结果没有,对他说:“我找过了,没有,你再找一找?”谭家鸣话还没说完,那个同事就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都找几百遍了,没有,一定是掉下去了。”谭家鸣心里顿时变得不痛快,马上反驳,“掉下去,怎么没有呢?”“肯定叫人拾去了,我得告诉老板。一调查就知道了。”那个同事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谭家鸣说。谭家鸣顿时明白了,他怀疑自己拾到了,很是生气,也冲着他说:“行,行,最好报警。”说完,窝着一肚子火躺在床上。
第二天,当谭家鸣去车间打扫的时候,觉得气氛有些异常,车间的人一看见他来了,马上窃窃私语的,有的人还冒出了“以后要小心”之类的话,并不时地朝他瞟一眼。他立刻意识到,一定是上铺那个家伙,对车间人讲了,是他拾到了他的钱包。“简直是诬蔑!狗娘养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不是坏我的名声吗?”一边干着活,一边气得心咚咚直跳,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明明那些人在议论自己,但是他又不能去和他们解释,如果去解释,不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吃完午饭,车间主任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李文明的钱包掉了,有人说你拾去了,有没有这回事?”谭家鸣一听,头皮发胀,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是谁说的?他什么时候看见的?叫他过来当面对质,我住在他下面就是我拾去了吗?他在我床上坐一会,我少了东西就是他拿去了不成?简直是血口喷人。”谭家鸣越说越激动,车间主任一看,赶忙打断他的话,“你别有情绪,没拾到就算事,又没赖你身上。我也不过是了解情况。”说完就走了。
谭家鸣还要发泄不满,见他走了,只得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心说,“这个东西,也怪可恶!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也不搞清楚,就随便扣屎盆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闷,就觉得心口像堵了个大疙瘩,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他几乎都气晕了,也不知活是怎么干过来的。
谭家鸣连晚饭也没吃,就朝床上一躺。是啊,肚子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进去。面对发生的事情,他不知怎么办好?
而此时,他上铺的那位,掉了钱包的李文明,也躺在那儿,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一些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谭家鸣一听,又从心里升起一层火。谁知,上面那位,探着头又朝下说:“我的钱包肯定掉下边去了。”
谭家鸣再也忍不住了,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床前,扬起手,拽李文明的手,朝下拉,大声说:“既然掉下边了,你下来找啊!下来找啊!”李文明就是一惊,随后也嚷嚷起来,“怎么地,要打架吗?”接着,就坐了起来。
屋里其他人听到叫声,马上围上来三、四个,也嚷嚷着,“谁要打架,想找死?”谭家鸣一看,这些人要找事,心说,去他娘的,豁出去了,闹就闹,不闹这事还不好解决。于是,收回手,对着这几个人,毫无畏惧地说:“没有人想打架,来这儿就是挣钱的。”“不想打架,那你上去拉人的手干啥/?”一个上身****的家伙说。
谭家鸣冷笑着,“他不是说他的钱包掉下边了吗?我让他下来找啊,免得说我拾到了。”“就是下来找,也不会找到的。谁拾去还不藏起来。”一个斜楞眼凑上来说。“怎么,诬赖我吗?我告诉你,说话要负责任的,有证据吗?捉奸要双,拿贼要赃。凭空捏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嘿,这小子,还跟咱讲大道理,我看是欠揍。”光着上身的家伙又说。“对,我就是欠揍,要不然,能到今天这样吗?”谭家鸣毫不相让。
“叫他滚蛋,他没来时,什么事也没有,他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有人说道。这时,宿舍的舍长说话了,“大家都冷静冷静,有什么事,还是找老板解决,在这里闹也不能解决。”看来,他比较有威信,几个人听了之后,都回到自己的床上。谭家鸣气得呼呼直喘,躺到床上。
过了约有10分钟,忽然听到有人说:“咳,这儿扫出一个油纸包来,李文明,这个是你掉的吗?”谭家鸣转头一看,一个小伙一手拿笤帚,正指着一个油纸包,抬头对李文明说。李文明赶忙朝下看,大呼:“是我的,是我的,在哪儿扫出来的?”“就在这床低下,大概床腿附近。”扫地的小伙说着把油纸包递给他。李文明接到手后,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打开包一看,钱也没少。嘴里念叨着,“我床下找了好几遍怎么都没找着呢。”
“这回可把钱放好了,省得再乱赖人。”不知谁说了一句。
宿舍里一时是那样安静,谭家鸣听到这一消息,心里倒平静下来,也没有去质问他的上铺。因为,他知道,他无需再说什么,事实胜于雄辩。
经过这一番折腾,谭家鸣也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次日中午下班后,谭家鸣找到女老板,同她说自己辞职不干了。女老板温和地看着他,问他什么原因。谭家鸣就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女老板笑着说:“这事,我听明华说了,就凭你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我就觉得不是你拾去了,既然李文明的钱包找到了,不就没事了吗?他们是冤枉你了,你也不要太朝心里去,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老板,可不是你说的那样轻松,被人诬陷的滋味不好受呀!李文明的钱包掉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辛辛苦苦挣的,心里肯定着急。可是,不管怎么地,不能随便诬赖人吧,我住在下铺就一定是我拾去了吗,他如果正走着路跌倒了,还得怨路不平吗?没有证据,诬陷别人,是要犯法的。我到哪里说我的清白?”谭家鸣喋喋不休地说着。
“呵,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真没看出来。这样吧,我让李文明给你赔个礼,让明华再说说那几个就行了。就这样吧,你还上你的班,你干得也很好,下个月就给你长工资。”女老板仍然笑呵呵的。
“我真的不想干了,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这件事就算这样了,谁知以后又会遇到什么事呢?同他们很难相处下去的。干完今天你给我结算工资吧。”谭家鸣仍然坚持他的主张。
女老板脸色一下沉了起来,看来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再说,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下来的电话号码,就面无表情地对谭家鸣说:“你先回去,等会再说吧。”就转身接电话去了。
等下了班,谭家鸣又去找了老板,自然地,老板又是一番挽留,但是谭家鸣执意要辞职,老板最后很生气地答应了,让他明天下午来算工资。谭家鸣知道她故意来难为他,也不计较,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黑的时候,谭家鸣才领到工资,除去饭钱,还剩二百块钱。他收拾好东西,心说,工资领了,与这个厂子就没有关系了,也不能在这里住了,就是叫住,自己也不会住的。可是,天都黑了,上哪儿去度过这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