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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苏家外,有僧来

大秦苏家,重重府邸最深处。

年轻挺拔的身影盘膝坐在庭院走廊,院内有着一方水池,池畔长着棵歪脖子老松。整片地方寂静如斯,漆黑的夜幕悄然收起,遥远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

黎明时分,在天色黑白交际的刹那,青年男子的双手缓缓扬起,逐渐从膝上举至胸前。

他的双手合握,但手心却空无一物。天际微亮,厚厚云层内的日光有些昏黄,在这光束落在他合握的双手上,一截剑柄陡然显出。这男子双手握着这截剑柄,但却不见长剑剑身。

同时,在庭院北面的墙壁上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这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缓然挥向庭院内那棵歪脖子老松。

耳廓中有轻轻的“嚓”声,老松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这把有影无形的长剑名曰承影,正是苏家这一代长子苏长风的魄剑。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双奇异的眸子显露。乍看之下毫无出奇,但只要你盯看得就了,就可觉察出那双眼内光影的变化,由亮到暗,从浅至深,变化得极慢,好像在他的眼里,就真的存在着光影交替。

任何人看向他的眼睛,都会感受到庄严与肃穆,这完全是一个人对天地光影的敬畏。

长吐浊气,苏长风缓缓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屹立,眉宇间掩藏不住的是股英气。出生五年,于某个黎明开悟,持剑十二年,未曾败过,那是无数次胜利带给他自己的骄傲。

身着白金铭文服,淡淡光晕流转衣袍,足以显示其在禁甲卫中的不凡。他,正是大秦禁甲卫中最年轻的中郎。

缓缓穿过亭台楼榭,沿着雕花繁复的走廊前行,每隔十丈左右距离,便会有两名束卫把守,面无表情,完全脱离人的范畴,就像只是具傀儡或者石像,冷眼看向前方。一手搭在腰间的乳白魄剑上,随时准备对准入侵之人砍下。

只有在苏长风经过的时候,那些束卫的眼中才会出现一抹情绪,那是对强者的敬佩,那是对主子的恐惧。

苏长风不做理会,在连续穿过三座庞大的楼台建筑后,隔着十多丈的距离,看见了苏家最深处的那件简朴小屋。

篱笆圈内,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与一素衣少女对弈。

就在苏长风注视着那少女背影的时候,那少女似是有所察觉,手中棋子未落,却扭过头看向身后。清秀的面貌,一双大眼睛清澈犹如深深潭水,正是那苏语然。

篱笆外,走廊上,只有两名神色漠然的束卫。

“爷爷,我觉得长风哥哥刚才在看我……我很担心……”

“你担心长风会去找那离有道?”手中黑子落下,那老者头也不抬,注意力全部放着对弈的棋盘之上。

“你要相信,神卦自有它的道理……”

苏长风离开了,继续行走在装饰华丽的走廊之上,他刚刚得知苏语然失去魄剑的消息。

尽管苏家已经对外放话,出重赏要那离有道的性命,但他还是要亲自去。

众人皆说是个毛头小子动用秘术夺了苏语然的魄剑,可他不信。他苏长风的妹妹,又岂是池中之物?

“魂葬之术,去人魄剑化一魂术,剑为咒,种人心,人死不可破,剑消不可破……”

苏长风要去找那夺走他妹妹魄剑之人,“我不会允许有人拿着我妹妹的御风铃行走天下……苏家,我有自己的方式让它度过这一劫!”

就在苏长风行至走廊,一名头上系着红色巾带的少女神色匆匆,低头疾驰。却不曾想到会撞上刚刚出来的苏长风。

那少女一手捂着脑袋,刚刚抬头,瞧见苏长风面容的瞬间,耳根便是红得厉害,淡淡红晕瞬间在她脸上弥散开去。

“啊……对,对不起……少,少爷……”

寻常之人,若是这般冒失地撞上苏长风,定是少不了责罚,说不定还会被逐出苏家。可这少女不会,因为,她是苏长风的侍女红鸢。

“红鸢,你,什么时候能够不要如此冒失?”

苏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红鸢红透的脸颊,红鸢看见苏长风眸中的光影,脸上更是红得厉害,马上把头压低下去,但没过多久,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神色再次慌张起来,猛地抬起头来。

“少,少爷……外面有一个小僧,说,说是要来度化你……”

苏长风抬起头,似是能够越过无数建筑看见那名小僧,“哗众取宠之人,又何必理会?”

正要离开之际,那红鸢却又急忙开口,“可,可那小僧来自悬空寺!”

苏长风的脚步停下,转过身子,脸上出现了丝凝重。

悬空寺,极乐西天四大名寺之一,佛家中的不可言之地。除了悬空寺外,极乐西天还有三寺震慑天下,名为白马寺、南华寺与雷音寺。这四座寺庙是极乐西天最为神秘的四地,其中名僧无数,但世人对于却又是了解甚少。

“悬空寺的小僧?能够进入悬空寺的,都是些老不死的家伙,哪里会冒出来个小僧?”

红鸢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许久,苏长风脸上的凝重突然消失,“我倒要看看,这自称来自悬空寺的小僧,究竟能有多大能耐度化我!”

“红鸢,带路!”

苏长风神色平静,那红鸢闻言连连点头,便是引着他向着一处侧门而去。长住大秦,纵使十五年未败,但苏长风心里却有很多遗憾。比如他未曾与战家之人交过手,也未见识极乐西天与东土天庭的深浅。

千年以来,各方执掌自己疆域,彼此来往很少,既然这次极乐西天的悬空寺找上门来,苏长风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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