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久不忙着回京，打算趁此时了解些边疆战况，且男子的毒虽已解，还需几日静养。待与妇人问清状况后，便出了门。
“这边疆之境本就是混乱之地，若再靠近，怕会引来麻烦。”
“你放一百个心，谁还能伤了我?”
殷久与阿染二人正在市井上闲逛，除了观察百姓生活之外，还留意了那些进城的人。
虽是边境之城，也不是任谁都可进。
阿染看来与路边小摊上的东西有些眼缘，二人便停下。殷久侧眼看向城门，正巧见几个衣着褴褛之人和侍卫起争执。
“大人啊，你就让我们进城吧。这边疆之地乱啊，我们百姓早已受尽战乱之苦，我等皆为叶国子民，若朝廷还要把我们赶出去，那我们还能去向何处啊！”
老人说得声泪泣下，一张年迈的脸上除了皱纹还可见尘土和结痂的伤痕，确实令人动容，那一番话，也无不让人心酸。
“就是，为何不让我们进城?”
人群哄乱起来，无不是为他打抱不平。
若他们拥戴的帝王都不保护他们，他们，是不是错了？
“够了。”
侍卫是当他们是暴民，毕竟其中没有一个贵人，拿起长矛便开始把这几人赶出去。眼见着就要伤人了，殷久也终于无法忍耐。
“哟，难道这叶国就是如此对待拥戴他们的子民的？”
“你谁啊？若赶煽动人群，信不信我等将你抓捕，治你罪！”
人群冷静下来回头看，只见这灰衣公子站在不远，一脸讥讽。
“在下也是平民，不过大人们可别忘了，水客载舟，亦可覆州。这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
殷久这话恰到好处，远处的人们一下凑过来，水泄不通。
侍卫急了，他们确实是奉命行事，也自然是按照上面的要求。看来贪官腐败到如此地步啊。
“行了，都进来吧。”
几位老人走进来，人群还是有些愤怒。
“多谢公子啊。”
“不必，同为人，不分贵贱。”
“公子说得是。”
老者老泪纵横，感叹不已。若他们的帝王有如此贤德，那必能受百姓爱戴，兵强马壮！
“多谢公子。”
人群中不少人称赞她，殷久也有些感叹。这便是人心啊。
阿染凑过来，将她拉走，人们还在还未泄愤，对着几个侍卫一阵狂骂。
“我分心一会儿的时间，你便又做出如此的举动了？”
阿染自笑，殷久心里总是不忍袖手旁观，可有些事确实不能插手。
“走吧。”
殷久二人取马离城，朝着更靠近边疆之地去。那地方都有将士巡逻，不能靠近，一般人也不会去那处。殊不知，在人们离开后，几位被摧残的士兵迅速的给上面打了报告。
沙场狂风不止，风沙满天，殷久二人虽带了风帽，可马儿有些迷眼。前方路看来相同，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前进。
“该死。”
殷久的手仅仅扣住风帽，咒骂一句。
一时逗留几分，“快看，似乎有军队。”
“我朝返回境内的军队?”
这几年没有战士，四皇子镇守边疆的军队也已还朝，何来的？
边疆的城墙上一直有军队守着，四皇子的人离开了，军队也不会擅自离开，更不会是来此地巡逻的。
“再看看。”
待那一队人马走进，那盔甲确实是四皇子同四皇子属下的相同。
“打扰了，我二人在此迷了路，还望将军指条明路。”
马上之人见她二人衣着平凡，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要指明路，去滨州?
“我等前方直走即可。”
“多谢将军。”
殷久不敢打草惊蛇，说自己要前往边城。眼下也只好等这些人走过。
军队启程，人走后殷久叹气，而那将军似乎也没有奇怪，平民就该让朝廷的军队先行。
太阳渐渐落下，殷久二人徘徊许久终见眼前万丈城墙。夜已深，耳边传来狼嚎。
殷久不怕，却有些口渴，现下迫不及待想要向此处士兵索要些水来。
“站住?你们是何人?为何到此地来?你可知贸然进入此地是死罪?”
城下将士看见二人，提紧长矛，目露防备，出言问候。
“我等是太子之人，奉太子之命来探查边疆状况，因此也还望将军不要漏了消息。”
“朝廷之人?”
殷久递过太子给的腰牌，将士接过一看，再抬眼打量二人。虽衣着朴素，可气度不凡。
“末将不识，还望大人见谅。”
“将军请起，将士们为我朝子民镇守边疆，征战沙场，是我等该向你们行礼啊。”
殷久扶起他，这话让几位将士听了感动。
“多谢大人的关心，大人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末将感动不已啊。若百姓都能如此，那我等的付出便是值得，再流血，也不让百姓流血流泪！”
殷久二人心中微恙。
“走吧，带我上去看看。”
“大人请。”
那副将带人登上城墙，殷久才觉这沙场血景。眼前一片黑暗，万里江山，数十皆为荒草枯木，这边是战场，杀戮太多，前方的地里，也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和铮铮热血。
殷久一时愣了，也不知那将军正缓缓走来。
“滋味如何？”
“希望与绝望，全在这杀戮中。”
她眼望前方，嘴中呢喃。阿染心中不平，若这就是战场，那她还愿意杀戮吗？
“大人在看什么？”
将军披着盔甲走来，威风凛凛。虽是生面孔，可他一点都不畏惧她。
“在哀悼亡魂。”
将军没有意外，沉默着转身一同看去。
“听闻大人是来探查边疆状况的，这里暂时平稳。”
“将军这是在催在下离开吗？不及，我还想再看看。”
夜风有些凉，衣角翻飞，这城墙上的几人心中还一片火热。她听见，来自黑暗里的哀嚎。
“大人先歇着吧，明日再看不迟。”
“多谢将军。”
殷久扯出一个笑，“还问将军一个问题，前半个月四皇子回京之时可还有留下些兵?”
“没有。”
将军似乎有些不快。四皇子来边疆镇守很是嚣张，他是受过罪的，自然也不喜他。
“将军也尽早休息吧，莫累坏了身子，我朝还需将士指挥将士们斩杀敌人，保卫家国。”
“谢过大人的期望。”
将军始终淡漠，这话对他来说本有些冠冕堂皇，此番他竟心下讽刺这话。久经沙场之人，看遍生死。他们的征战，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皇帝的野心。
心寒，自然再难重振热血。
将军备好住处，殷久二人住了一夜，择日便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