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那还是黄巾贼吗?”骁将瞠舌,望着一连被推下来三次的骑兵。
那可是自己训练出来的精骑,比三河骑兵更加强大,训练的时间长了一个多月。
为首的人目光炯炯,看透一切,“黄巾也分很多种。像我们刚才杀的那种,纯粹是蛾贼。贼,不管数量再多,也都只是贼,遇上官,只有束手就擒。而比较难对付,和州郡士卒差不多的就是黄巾军,既然是军,战力比贼强上不少,所向皆是贪官污吏,又怎能不所向披靡?”
骁将手一挥,下马的骑兵继续张弓搭箭,新一轮的羽箭让土丘上的人头变得稀疏。
他望着北面,满脸笑容:“大兄所言甚至,只是见不得那些人,是如何朝堂咆哮,家中恼怒,我还记得,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
为首的人马鞭一扬,高声道:“撤退!”
“大兄!”
骁将急了,眼见麾下士卒死伤不少,要占领要地,歼灭那些黄巾之时,居然撤退。
“这些黄巾能够和你麾下的骑兵对抗就说明,黄巾里面的能人还是不少。我倒想看看朱儁、皇甫嵩他们守不守得住长社。何叶的恩情,我来日再报!”
骑兵先后撤退,弓箭手张弓之后也纷纷上马。
他们都是弓箭手,为了跟上骑兵的速度才有了劣马带路。
骁将熟读兵书,却没有把这些人训练成弓骑兵的欲望,太难了。
“告诉皇甫将军,我部士卒多为新卒,要到初夏,才能参战!”他跃马扬鞭,带着骑兵呼啸而去,忘了剩下的战马。
“他们......居然走了!”
十死余生的姜伟一抹脸上的血液,望着数百骑兵呼啸而去,一脸不信。
官军自一开始便是进退有序,数十骑兵便让自己上百步卒疲于应对,若非后面的弓箭手在安轩的指挥下,一直阻挡官军骑兵救援,他们早就躺在地上了。
空旷的天空,白色、黄色和红色混杂的大地,夜色逐步降临,一刻钟的厮杀,此刻成了欢呼。
“战马!”
姜伟带着自己剩下的十来个士卒奔了下去,将散落在战场上的三十余匹战马聚拢,朝着土坡前进。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如果继续打下去,我们必输无疑......”范月月被安轩拉住,并没有亲临一线,仍旧看着羽箭乱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干枯,成为大地的养分。
安轩远眺,看到剩下的战马,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这应该是我们的朋友,黄巾没那么简单。”
范月月摇头,她聪明,但阅历却没有安轩这么足,知道什么叫阴谋,什么叫阳谋,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没那么简单的话,他们为什么会在长社这里呆足足的两个月时间?一动不动?”
“颍川的北面是HN,东北是陈留,西南是南阳,南边是汝南。”
范月月吸了一口气:“战略要地!”
安轩点头:“黄巾的原计划就是在这里北上,一举攻破洛阳,玩斩首战术。但现在不行了,****义现在躲在那里谁都不知道,但计划已经成为历史,谁都没有料到宫中那位居然敢率先引爆这一切。”
“听不懂。”
“听不懂很正常,这是政治,你个女孩子,还没出社会,现在政治属性比我高,也只是疯子****而已,不代表真实水准。”
他一口气说完,说的范月月有些龇牙咧嘴,“不是,你说疯子****也就算了,干嘛扯上了。再说了,我政治比你高,我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哪像你,要么自己想,要么像个火药桶一样,逮着谁,都直接爆炸。别说——你不是。”
安轩看着她,“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应该指挥他们把这些官军能用的东西全部弄回来,我们自己的也是,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不,这是大败。”
死的黄巾贼上百,受伤的不多,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医药水准,受伤和死几乎对等,也没有几个外科医生存在。
“好啦,我都把嘲讽你的话全部咽进肚子里了,还有什么不开心?”范月月双手搭在安轩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问:“战场上刀枪无眼,你是军候,将来还是将军、君主,统率一方大军,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即便这样,死的人还是一堆数字,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
他抬起头,尽力让自己释然:“其实,也没那么差。一将成名万骨枯。”
“军候,若不是今天您在后面指挥弓箭手,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一个屯长叹气道,他是唯一一个不是安轩嫡系的人,见多了黄巾的混乱。
他之前的曲,遇到这样多的官军,现在除了逃走的,不会有一个站着的。
从一开始的遭遇,到后面的交手,他指挥着自己麾下的士卒,看着数百黄巾是怎么浴血奋战,与和自己几乎相等官军骑兵激战。
一刻钟,这是他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刻钟。
“在西平,我们一曲人马,只坚持了半刻钟,便被击败,被一百骑兵。”
安轩知道他在说什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安慰。
“尉氏现在在谁的手上?”
范月月习惯了安轩的跳跃性思维,选择了沉默。
其实,她不知道尉氏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地名。
“在汉贼的手中,听说渠帅大人,想要派兵拿下,好让卜己渠帅前往东郡。接替者或是彭脱渠帅。”
屯长年不过二十五六,很早就成了黄巾的一员,直到起义才知道自己是在造反,所谓起义不过是装点门面。
他不得不跟着干,将自己的名字从周晔换成陈柳。
祸不及家人,从来都是空话。
安轩半晌才说:“也就是说,现在豫州大部分都是你们的,南阳方面的渠帅是谁?兖州的黄巾还没有成势?”
陈柳点头:“波才渠帅是豫州黄巾的统帅,卜己大人是兖州的统帅。至于南阳,张曼成渠帅久攻南阳不下。”
范月月低声道:“要不现在提醒张曼成,若是他不死,南阳方面的黄巾应该能够继续南下,攻击江夏,没准也能到江陵。”
安轩笑笑,“历史有无数种可能,现在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告诉你,张曼成会死在秦颉的手上。”
陈柳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表明了站队的想法之后,安轩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那是黄巾的渠帅,那样的大人物会死在一个叫秦颉的无名小卒手上,说出去,他都会笑,更别说其他人了。
“军候大人是认真的?”他心中盘算,不准备反驳安轩。
人都一样,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高兴地时候泼上一盆冷水。
对于领导更是如此,毕恭毕敬都只是入门的,里面要学的东西海了去了。
如今的黄巾军也开始朝着官军发展,速度快的惊人。
“我相信你的。”安轩最后对他说道。
一个大坑,足以容纳百人。
一个小坑,只可以容纳三四十人。
两批人先后被扔在坑里,这种被称作万人坑的坑里,就是他们的唯一的归宿。
谁也说不上来这些人的身份,籍贯,只知道他们刚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活蹦乱跳。
黑暗降临的时候,营寨内灯火通明。
想来拍马屁,称赞,探寻收获的无一例外的被冷拒了。
从上,安轩开始,所有人都缄口,不愿意多说,但三十余匹战马的出现,足以让人为之惊叹。
黄巾从南方起,北面巨鹿虽然有一定数量的骑兵,却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那是天师率领的,不是他们的部下。
“怎么了?”波才推开营帐,见安轩独坐在胡椅上,笑道。
他们的收获他看到了,也知道他们下午遇到了一曲的骑兵,面对五百骑兵,还能全身而退。
波才漫不经心的在营帐中走了一圈:“我不是大家,不懂经学,只知道平常一曲人马遇到五百骑兵,绝对没有归来的可能。但你带着他们出去,血战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这就是功。”
“我给你二十匹战马,凑够五十,加上军官骑乘,一队骑兵,加上一千精锐,一万黄巾贼,有没有把握为卜己将军打开前路,拿下尉氏?”
安轩猛地抬头,不是馅饼太大了,而是这馅饼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想的也知道。
“不用担心,我是为了你好。”波才笑的高深莫测,哪怕嘴上说的是为了你好,事实如何,天知道。
范月月进了营帐,事实上,波才进来的时候她就跟了进来,听着他说的话,知道安轩没得选。
这是军中,波才说的话,都是军令。
“我要精锐!”安轩也说了话,尉氏并不大,只是一个县,估计都没有多少州郡士卒驻守。
“黄巾贼我不需要,我要足够多的武器,还要三天时间!”
波才笑笑,自然是无不应与。
安轩不是他的下属,安排在他的手下也只是因为方便,人才谁都缺。
就从安轩这几日的表现,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英才,锻炼之后应该能够成为将才,独领一军,比大部分的渠帅未来更加光明。
对安轩而言,今天是莫名其妙的一天,那些骑兵很强,进退有据,明显是把东西留给自己。
波才的态度也是暧昧,不管什么都是配合自己。
别部司马,现在孙坚好像就是这个职业,统帅一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