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就说我想要的?”
他紧紧盯着范月月的眼睛,看着她眨巴眨巴,卖着萌,心软了一丁点。
“其实,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男人总应该有些追求,我不想你战死沙场,只能渴求你醉卧美人膝......”她咬着唇,和他对视。
安轩站起身来,在营帐里走了两个来回,闭目道:“我不应该把你牵扯到这里面来,我的精力不足,无法同时顾及两个世界。尤其是——两个世界都陌生的很。”
“一个人做事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很累,我想帮你,一如既往地帮你,可以吗?”
“我们现在在一条大船上面,一直前进。现在已知的黄巾之乱,我们都没有信心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乘风破浪,我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当一个匆匆过客?很抱歉,那不是我——不是范月月。”
她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几乎是用吼说出的最后几个字,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介意营帐的地面还有荒草、泥土。
安轩看了她很久,才说:“你说的很对,都没有把握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想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答应你,改变这里的一切。”安轩拉开了营帐口幕布。
“啊!”
她一声尖叫,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说动安轩。
“你知道吗?现在的形式,我们这里——豫州长社,后面张曼成据说已经杀了南阳太守,准备南下荆襄。北面,巨鹿、范阳都是我们的了,据说黑山贼即将加入我们,至于青州那边,都是我们的地盘,兖州黄巾也成了势。”
她很是兴奋的跟着安轩,恨不得现在就扑到他的怀里。
范月月和安轩几乎同行,前者想要表现自己,而后者现在在思考。
正如范月月说的,现在的黄巾无疑是最强盛的时候。
即将、可能发生的长社之战,黄巾大败,官军腾出手,曹孟德和孙文台猛虎出涧,皇甫嵩在卢植没站队,被送回了洛阳之后,压制住寒门的朱儁,成为这个时代的英雄和屠夫。
一个人,一件事从来都没有绝对,正如那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渠帅大人有令,安军候所部隶属于亲卫,可自由行动。”
波才亲卫朗声道,说完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小声道:“安军候,渠帅很看中您。”
安轩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多谢,等攻下长社,我请你喝酒!”
他嘿嘿一笑:“快了。”
范月月站在安轩身边,和他对视,明白长社之战即将发生。
“我之前查了的,长社之战是在初夏开始的。具体是什么时候,没有明确的记载。现在看来,恐怕就在最近。波才的亲卫,知道的应该不少。”
她目光深邃,捕捉到了黄巾大营中的变化,推断道:“姜伟告诉我说,这几日,这里聚集的黄巾再次超过十万,其中精锐的数量比之前还多上不少。黄巾贼我看不起,这些渠帅,都不是好惹的。”
安轩点头,翻身上马,指出方向:“若是再多一些波才、卜己之流的人,作为中坚,你觉得黄巾还会失败了?”
范月月眼前一亮,每一个时代都有足够多的人才。时也命也,太平盛世限制住了大部分的未来,他们只能按部就班。不像乱世一样,一把钢刀就能闯出一番威名。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她自言自语,并非询问安轩。
五百人集合完毕,他们刚刚回到大营,休息片刻,便被召唤而来,组成一个方阵,朝着大营外边走去。
范月月依旧在思考该做些什么,如何改变历史。
安轩则是在思考,波才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出营,念头刚刚有了。他的人便到了。
这不是巧合,也绝非意外,而是事实。
“言归正传吧,我现在只想把那些烦人的骑兵清理掉。”安轩侧身,在她的耳边说道。
用步兵清理骑兵不容易,尤其是官军的骑兵武力都是在十八点左右,领头的更是三十点武力,身上尽是皮甲,一杆短枪冲刺无敌。
夜幕到来的时候,他看着上千黄巾贼倒在了河边,鲜血汇聚在一起,随着尸体飘向下游。
“用步兵清理骑兵,还是在野外。我知道你没有疯,但这太难了。”范月月知道骑兵的厉害,那是野战之王。
即便面对一百骑兵,他们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这可是五百精锐,除了甲胄不全,武器都是有的,从长枪到短刀,一个个兵种整齐划一的在军阵中一点点走出营帐。
“我也知道我没有疯。与其追逐那些步兵,我更想用优势兵力,给他们来一个狠的。”安轩磨牙,跃跃欲试。
范月月见自己阻止不了,也就摇摇头,在脑袋里模拟出各种情况下,该怎么撤退。
“姜伟!”
“末将在!”
姜伟是一个老牌边军,是骑兵,也是这五百人中,第三个有马的人,担任斥候。
不论是安轩还是范月月,都只是粗通军事,对于古代的战争都是一场场学习来的,用鲜活的生命。
“我知道你是北地的骑兵,和三河骑兵关系很深,知道那些骑兵的特点。你说,伏击如何?”
姜伟侧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不管是北地还是现在的三河都是皇甫将军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之前因为何叶,战损十之八九。剩下的更加小心谨慎,很难被伏击。”
最后一个步兵出了营寨,安轩才看着他,接茬道:“我不管他是官军还是黄巾贼,都一样。他们是人,有欲望。我要是让你假扮抢劫而归,满是收获的黄巾贼,你会怎么做?”
范月月明白了,安轩嘴上的伏击只是结果,用黄灿灿的金子,大块的银子诱惑人,别说是没什么油水的士卒,就是她也会心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千古不变。
姜伟想了半天,忙说:“军候,我们先得摸清楚官军的行动,才能引诱他们到来。”
安轩心想:罢了。
若是能够顺利伏击官军骑兵自然是好,但那是。
“天方夜谭。”
范月月举目远望,荒野上原本种植的是小麦,现在却被荒草和积雪覆盖。
“我一直觉得我们还有两个月时间,但现在看来。波才不会傻傻的给长社两个月时间,别说他们现在攻不下长社了,就是攻击黄巾大营,都不见得攻的下来,人海战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效的。”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知道想的,那些骑兵很有可能就是曹操的。官军的情况你我都知道。里面争论不断,各个势力在里面交锋。他们都知道黄巾长久不了,长社他们攻不下来。”
姜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很多事实他都知道,但从没听人如此有条不紊的说出来。
世家是什么样子的,他一清二楚。
紧闭的城门下,羌人和鲜卑的游骑纵横,手中的武器收割一个个庶民的生命。
城楼上,一个个老卒愤怒至极,看着世家子朗声阔谈,说“他们进不来。”
“城墙并不算宽阔,却能够给城池里面人安心。我当时就站在城头,看着他们驰骋......”
心里想的,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自己现在是黄巾,和那些外族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叛逆。
行进大约五里,官军的斥候隐约可见,战死的黄巾贼无人掩埋。
姜伟一马当先,身后是十个身手矫健的士卒,他们的武器都一样,是环首刀,能够在短时间内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越过小土丘,战马奔腾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对安轩来说更是如此。
对抗骑兵的最佳选择一直都是骑兵,而不是步兵的军阵和大量的弓箭手。
两条腿的,永远都无法追上四条腿的,就算你拒城而守,也不能不吃不喝。
当斥候撞上骑兵的时候,战马最先嘶鸣。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对面是是什么,那是战场制高点。
冰冷和冰冷碰撞,沸腾的马血喷涌,战马倒地,身上的骑士还没发现是怎么回事,就被掀翻在地,眼角闪现几个身影,从地上窜了出来。
“随我杀!”
这是小土丘,对于骑兵而言,也是麻烦事,若不是他们想要更好的寻找猎物,是不会来这里的。
“嗖嗖嗖!”
一支支羽箭先于援兵到来,不管是安轩这边还是官军那边都一样。
羽箭破空,腰间的长刀根本遮挡不住。
“长枪兵迅速前进,盾兵巨盾跟进,弓箭手分两批,每次攻击前行十步!”
不过一百多米的距离现在成了生死线。
鲜血和钢铁碰撞,哀鸣声不绝于耳。
他们都是先头部队,被打蒙之后,反应过来当即下马,躲避箭矢的同时,迎头痛击。
都是精锐,又见惯了生死,哪怕是耳边风声呼呼,死亡近在咫尺。
他们也没有崩溃,而是死战。
“蛾贼!”
有汉军咆哮,手中短枪直接投掷过来,穿透一个黄巾军的胸膛,将其钉在地面上,咧嘴一笑。
“嗡”
羽箭从天落下,下坠的速度很快。
“杀!”
骑兵终究比步兵更快,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下马。
数名骑兵的增援让所剩无几的骑兵士气一震,松了口气,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