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道:“小友,不如先把此局下完”。
剑离天摇头:“此局到此,我已经是无子可落”。
刘清远笑道:“要不我来试试”。
顾言冷哼道:“你棋势险绝,布局诡异,老夫可赢不过你”。
“那倒不如让在场的,来试试吧”。
顾言道:“老夫正有此意!不知谁愿来续下此棋”。
人群中,低声细语,有好几人跃跃欲试,但一时都没敢上前。
“不知凌风可有幸?”姬凌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顾言双眼泛光,道一声请!
棋痴落下黑子,双龙缠斗,他步步紧逼。
姬凌风沉吟,落白子,中宫八位,白子盘龙稳守四方。
棋痴执左目,左右成龙爪镇杀之势,露出尖锐獠牙。
白字压阵困龙,开始正面交锋。
黑子大势已成,如神龙入海,舞动风云,几乎无可抵挡。
白子不急不缓,左右游斗,徐徐图之。
此时周围已围满了人,正在下棋的也封棋过来观看,这龙虎之争,若是错过了,就是棋迷之遗憾。
各位棋友屏息凝神,不敢言语,生怕影响到棋局中人。
黑子势落,如大军压境,欲一举定胜负手。
姬凌风稳坐中央,不动如山。
棋痴落子,黑子夺七星之位,呈步步蚕食之势。
姬凌风执子,也落七位。
七星逆龙,宛如一把长刀,直断黑龙咽喉。
棋痴眉宇皱起,久久不言。龙首骤然被斩,兵败如山倒,他长叹口气,道:“最后那七步,逆转大势,堪称神来之笔,老夫佩服!”。
姬凌风道:“此棋也是前辈大势压迫,凌风偶然得之。若是与他人对弈,凌风也下不出这样的棋来”。
场中诸人更是心惊。这一步步谋划,天衣无缝,尤其是最后七步,化腐朽为神奇,生生逆转棋势。其布局之宏阔,其谋算之深远,让人自叹不如。
“此棋,堪称绝响也!”
“不错,能亲眼目睹有如此精彩之对弈,是我之幸也!”
“此局,当为棋宴之首!”
“棋友所言极是,此局当为首!”
“然也然也!”
……
“既如此,前辈请为此局命名”,众棋友
棋痴思量片刻,道:“就叫双龙局罢”。
刘清远道:“嗯,双龙局,不错!”
棋痴道:“此局分前后,先前剑小友逆势脱困,白子化龙,此为其一;而后凌风小友七步逆龙,赢得大势,此为其二”。
“剑小友落两子甚为关键,十二位、十三位,剑小友,这两手,你取个名吧”。
剑离天点头道:“神龙十二子、十三子”。
棋痴微笑:“嗯,如此极好”。
他接着道:“凌风小友,你那七步,也取个名”。
姬凌风道:“逆龙七策,如何?”
“不错不错,逆龙七策,逆转大势,是此局夺胜之机”。
姬凌风道:“那也是剑兄逆势脱困之功”。
“棋友谦虚了,棋友双龙斗才是取胜之机”。
“不错不错,棋友此局当得首功”。
“棋友布局之远,更是我辈翘首”。
……
剑离天没再下棋,而是跟着幽月四处走着转转。
幽月好奇道:“公子,你怎么什么都会啊,连下棋都这么好?”
剑离天摇头:“没有啊,刺绣我不会,还有种花种草,我都不会”。
幽月笑道:“那些有什么好学的,难道你还想学刺绣呀”。
“不想,男子刺绣,看起来很不美观”。
“那女子呢?”
“你刺绣的时候,很认真,也很好看”。
“嗯……”,幽月轻扯着衣领,微微颔首。轻风吹拂发丝,她笑颜明媚。
月光上移,他们走到清灵楼。
清灵楼清灵,有清泉一汪,人品茶香,悠然赏观美景。
茶楼人少,在于洗净尘心,若是人多了,反而失去了清静。剑离天见到方问天点茶,清月低眉分茶,奉上香茗。
幽月道:“我们要去看看么?”
“不去了”,剑离天摇头,他不想贸然打扰。
“那就回去吧”。
闻香楼,清音阵阵,丝竹宴已经开始。
幽月拉着剑离天进门,一二楼宴请宾客,三楼佳人则是唱歌奏乐。
远远听见歌声渺渺:
“轮回梦,几多伤,多少相期梦幻;红尘醉,几多愁,多少往事烟云。
红尘中,莫辜负,潇潇别离,思念化雨,梦中谁怜,寂寞谁伴……
飘花落影千年,猜不透,你的心……”
一首红尘曲,一段忧伤,一段过往。
剑离天听的痴迷,待曲子唱完,他还沉浸在刚刚那意境之中。
许久,天地清静,再没了声息。
众人也从曲子中回过神来,都是接连赞叹。
“雨初晴,奏古琴曲《战天疆》”,一语毕,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初时琴声低沉,而后渐渐上扬。
音调也随之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如临战阵之中,气氛徒然紧张起来,曲调越加险绝,破发之音使得空气凝滞,威压迫人,场间众人神情凝重,呼吸不畅。
高音乍破,如天地旋转,许多人猛然颤抖,绷紧的神经一下松了开来。可紧接着,军势又起,有急音乱颤,耳边如有铮铮铮金戈铁马声,呼喊声震天,大战一触即发,这一紧一松,四周人都冒着冷汗。
紧接着,是铁血之阵,其势激昂,其势雄壮,其锋锐不可当!恍如军士前赴后继,拼却热血死无妨!
周围人心潮澎湃,胸中激昂,热血激荡。
最后,势落声哀,是战后苍凉,是生死默叹,让人悲哀叹惋。
一曲罢,场间久久无声。众人都还没有从刚刚那紧张气氛缓过来。
众宾客饮下数杯清茶清酒,才定下神来。
“白凡儿,奏《恋凡尘》”,接下来又是一曲。
清音起,这次没有震撼,没有婉转,只是清淡。但是在这清淡之中,令人回味、令人舒爽,在这平凡之中,令人欢喜、令人想望。
“世间唯有琴声可倾诉”,白凡儿轻声道。
一曲罢,场中人饮酒的饮酒,吃菜的吃菜,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幽月道:“还是凡儿姐的曲子好听”。
剑离天道:“嗯,清音自然,我觉得也是这样”。
“公子,那雨初晴弹奏的呢?”
“也好”。
“哦”,幽月努着小嘴儿,还有些不高兴。
剑离天道:“再听吧,还有呢。”
“青玄女子,奏《痴念》”。
“江雪琴,奏《白雪》”
……
时近夜晚,楼台灯火通明,宴会仍在持续,宾客络绎不绝。
白凡儿奏曲繁忙,她有些累了,便去房间休息,红菱白菱台上献舞,更是引得一阵喧闹。
丝竹宴中,她们也没时间关照剑离天,更何况在这深夜,男女若是显得亲密,也是不妥。
幽月守在剑离天一旁,都给他造成了很大困扰。周围目光都有些异样,甚至嫉妒。当然,许多人都知晓剑离天诗词震动画宴,这点他们还是服气的。
丝竹宴后,幽月带着剑离天回雪楼。
在路上,正有人在凉亭吟诗赏月。
亭台上,白衣男子正吟一首赏月诗:
“浊酒月清荧,举杯邀仙影
江水落明月,仙子下凡尘”
有人点评道:“‘浊酒月清莹,举杯邀仙影’,此乃佳句!只是后两句,不敢恭维,不敢恭维”。
那人道:“才思有限,能写诗词,已是勉强”。
就在此时,清音嘹亮,众人瞳孔睁大,震骇非常。那是一首明月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似是酒后之作,那人声音虽清朗,却语带悲伤,还蕴含深深地思念之情。品词中之境,令人神往,品词中之情,更让人动容。
场间寂静,似还在默默回味着刚刚这明月词。
因这声音自远处传来,他们不知所以,有人循着这声音寻去,他们想找那作词人。
剑离天心底疑惑:“听这声音,不是自己的师兄么?”
幽月轻声问:“是刘清远吗?”
剑离天点头。此时,刘清远正坐在雪楼屋檐上,执酒而饮,枕着风怜月膝盖,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一双美眸泛着光芒。
剑离天回到雪楼时,正好瞧见她们。
刘清远道:“师弟,且上来喝一盅”。
“哦”,剑离天飞跃而上,幽月也上去,陪在剑离天身旁。
刘清远道:“你我一样,都是异乡人,我也是想家了。哎,咱师兄弟真是他么得可怜,一个穿越一个重生,还凑到一块,这老天爷简直太有意思了!”
剑离天听得云里雾里的,他饮了杯酒,莫名的惆怅。
“师弟啊,你作诗厉害,下棋怎么还如此厉害?还有丝竹也不错?”
剑离天道:“因为我曾有研习过类似的棋局。”。
“师弟,既然这样,我想过,若是真要能培养这般人才的,要么是皇族,要么是绝世隐宗!”
剑离天心底巨震!,
刘清远又道:“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师兄弟”。
“嗯,对,这才重要!”
“喝酒!喝酒!”
不知饮了多少杯,剑离天喝的晕乎乎的,最后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陷入睡梦中,他睡得很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