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园雅阁,剑离天静静坐着。四周围诸女都盯着她,带着一副审视的目光。
红菱问:“喂,你怎么也会画画?”
紫菱道:“他还会诗词呢。”
白凡儿笑道:“弟弟画作的很好,诗也好”。
红菱不满道:“那怎么不给我们也作一首诗,才写了八个字,真小气,不然我的画儿也是绝品了”。
紫菱道:“就是!写给雨初晴的是最好,写给我们的就差了”。
幽月眉轻皱,眼中带疑惑。剑离天却沉默着,没有回应。
白凡儿笑道:“诗词对应的是画儿,就算那首诗放到你们画作上,也是不合意境啊,而且我画儿中的题词,我感觉比那更好”。
幽月点头,道:“我的也好”。
红菱道:“君自仗剑,大杀四方;妾自抚琴,浮沉随郎。凡儿姐,你说这两句肉不肉麻,你还这么喜欢,迟早被人家给吃了,还不吐骨头”。
白凡儿嗔道:“小妮子,瞎说什么呢”。
红菱又问:“对了,清月怎么让那方问天题诗了,青衣寒士,如果在一起可会受苦的”。
白凡儿轻拍她脑袋,道:“谁说就要在一起了,你这脑袋呀,都想的什么”。
“反正我就担心,而且他是大周人,离这那么远。”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清月性子淡,她有分寸”。
……
幽月轻扯着剑离天衣袖,道:“那位,雨初晴,公子认识么?”
剑离天摇头:“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叫我上去”。
紫菱道:“瞎说,你明明认识的”。
“哪里认识?”
白凡儿解释道:“就是上次来弹琴的那位,她戴着面纱,所以你没认出来”。
“哦”,既然不熟,幽月也没多问。
“等下是棋宴,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红菱道:“下棋费神,可没劲”。
幽月问:“公子,你会下棋吗?”
剑离天道:“会一点点吧”。棋道博大精深,难以穷极,他也只是初学者而已。
“那等下去看看去。”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文宴可不仅仅是赋诗论文。
翠微香楼,闻香识女人,缓歌曼舞,低音靡靡,珠帘摇曳女子香,蹁跹佳人体似酥,人处其间,红尘宛如一梦。
剑离天可不敢多呆,在这莺莺燕燕之地,蜂蝶乱舞,容易出事。而后他跟着幽月去往雪楼。
幽月悄悄看着左右四周,确定无人后,他才偷偷拉剑离天进屋,轻合上门,让他坐在一旁,自己开始整理屋子。
女孩子的闺房,一般是不让男子进入的,但剑离天是她的主人,所以可以不避讳,但她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幽月神经紧张,连事情都做不好了,一会儿差点碰倒茶杯。好在房间平时都有人打扫,花瓶中还插着花儿,香气幽然。薄纱覆窗,帘帷淡绿,更显得清幽雅致。
剑离天道:“幽月,别做事了,先歇会吧”。
“哦”,幽月停下,轻轻侧坐在床边,她抓着裙角,定定的看着前方,神色很不自然。
剑离天道:“今晚要在这边过夜么?”
幽月道:“我是想留在这里”。
剑离天道:“那我就先回去。”
“哦”,幽月低眉,表情失落。
见她轻眉含愁,默然不语,剑离天道:“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真的吗?”幽月抬头,双眸泛异彩。
剑离天道:“是的,留下你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幽月撇嘴,心想这里的人都是自己姐妹儿,他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找了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幽月道:“公子,我们还是去外头看看吧,在房间呆久了,不好”。
剑离天道:“我们山上天天都这样啊,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就是不好,公子不是会下棋吗,我们去亭楼看棋罢!”幽月扯着剑离天胳膊往外走,剑离天只得同意。
亭楼院落,十几个石桌,石桌之上,都摆着棋盘,有人对弈,有人封棋,有人观看残局。
在亭楼中,却是两人对弈。
一人白发悠然,仙风道骨,执子黑,先手目,另一人却是刘清远。
剑离天惊讶,亭楼侧面,放着块棋碑,其中黑子紧逼,白子未落,这是残局。
刘清远与白发老者下的正是残局。
棋盘中,黑棋长连成势,如龙腾长空,其势无匹。白棋紧随后,并棋顶先,爬关连洛,左图右冲,相互纠缠。
渐渐地,棋势险绝,双方皆小心翼翼,落子也变慢了许多。
最后,黑子纵横,长龙夹击以行绝杀;白子断跨,以点破面,如虎腾挪。龙虎之争,双方纠缠,斗的难解难分。
虽说黑子布局先手,先见一招,但白子非定式,落子险绝却往往在绝境求生,大势也难压。
到最后,黑子久久不落,白发老者长叹息。
刘清远问道:“顾老,还下吗?”
顾言叹了口气,道:“不用了,还是你棋高一着”。
刘清远笑道;“不算,你我还未分高下,这算和棋”。
顾言道:“我先行占优,一字字落下,却没有胜势”。
刘清远道:“我后手落子,步步为营,却还是一直处于守势”。
“那你还想赢?”顾言眉毛一跳。
“想是想的,可我先弃先锋,后来主力不足,赢难赢的”。
周围人围观,弈棋时不语,棋下完后,才开始讨论。甚至有跃跃欲试者,希望能与棋痴顾言对弈一局。
顾言道:“这石碑残局,你等谁可用白子与我对弈?”
石碑之上,黑子化神龙,白子困中央,是神龙锁困之局,这一看就是死了不能再死的死棋,若要让死棋变活,那真是难上加难。
“另起一方,或许能行,但还是要与刚刚那位兄台一样,下棋险绝,必须要惊人棋力才行,否则将无法掌控”。
“若要盘活死棋,先一步走,大龙滚水碾压,再左窜,龙尾横击,再逃离……”有人想之又想,最后头疼欲炸,不得不停下来。
“这棋,难!难!难!”许多人摇头。
有位年轻棋子鼓起勇气道:“顾老,能否让我试试”。
刘清远起身,让出位子:“你坐吧”。
剑离天连忙上前打招呼。刘清远问:“师弟可会弈棋么?”
“会一点”。
刘清远道:“嗯,这其实也与布阵差不多,都是相通的。我听说,师弟今天在闻香楼大放异彩”。
“这……”剑离天不知如何解释。
“很了不起!”刘清远竖起大拇指,叹气道:“哎,师弟你可以靠才华吃饭,而师兄我只能靠这张脸咯!”
此时,棋盘之上,白棋落一十七子后,困守一方,黑棋如大龙盘卧,雄视江山,那年轻棋子落子认输。
接着,又一位棋子上台,蓝衣七龙饰,紫冠龙云靴,他是姬凌风。
黑子如龙,白子聚拢,于长龙之下,跳龙首、冲龙形、飞山涧、镇虎口……短短十几目布局,天衣无缝。
然而,黑子之势起,大势雄涛,白子正面布局争斗,终落下风。最后,姬凌风也不得不认输。
此时,众多棋子震撼,震撼于姬凌风布局之能力,竟生生能拖到如此,已极是不凡。
刘清远点评道:“有那么点回事,布局宏阔,只是不够激进”。
剑离天道:“长龙势大,白子必须拧成一股,绕势而走,抽丝剥茧,如此才行”。
“哦?”棋痴顾言听闻此语,便来了兴趣。
他起身,拱手道:“小友,可否对弈一局”。
剑离天一惊,顿时就尴尬了。
刘清远笑道:“师弟,无妨,顾老是棋痴,输给他也是你福气”。
剑离天深呼口气,坐上前去。他开始观大局,大局之中,白子困守,黑子成龙,其势难当。
剑离天落子,十三目,神龙睁眼。
落子无声,棋痴波澜不惊,黑子依然压迫。
白子从龙尾起,跟定紧随。
黑子龙尾横扫。
白子分立,散乱绕行。
棋痴微微摇头,心想这小家伙说的理论虽好,可终究棋力不行,如今几步他棋子就散乱了。
黑子龙成形,如无可阻挡之势。
剑离天落子无声。
棋痴步步蚕食。
剑离天首尾又各一子,棋痴黑子大龙横斩,却未能吃掉对方。龙成形,局散大乱,这大龙成形,本该是横扫一片,却忽然变的首尾不能兼顾!
棋痴沉吟,眉头微微皱起。
紧接着,剑离天上十二目,神龙完全睁眼!
白子首尾连通,如一把侧刀,直斩龙头。
棋痴神色一震,露出不可思议表情。接着,他定下心神,落黑子,神龙摆尾!
白子依龙身落子,连成一串,竟生生形成一条白龙,如此,双龙缠斗,更至激烈。
棋痴心惊,脑门渐渐生汗。他落下黑子,以龙首攻敌。
剑离天依附龙身,再进一步。
在龙身七寸心脏地,黑子横斜,有不济之患。
棋痴执子,迟迟不落下。他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那一步,最后甚至于双眼冒血丝。接近一刻钟,棋痴长叹口气,道:“我输了”。
“什么?”人群中,骤然喧哗,能让棋痴认输,那此人棋力着实凶猛。
剑离天摇摇头,道:“这不算输的,算平局吧”。
刘清远盯着剑离天片刻,想要看出什么来,可见剑离天也没什么两样,心想自己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盘问盘问。
幽月双眸幽深,静静陪在他身旁,她嘴角弯起个弧度,很是自豪。
顾言正色道:“小友客气了,请问小友大名?”
“剑离天,刘清远是我师兄”。
“哦?难怪,原来是得你师兄教导”,顾言神色平和了些许。
人群中,却异常热闹起来。
“他……他不就是那连夺五朵金花的剑离天!”
“真是他!”
“佩服佩服,哎不得不服”。
“他还来这干嘛的?”
“可恶,这家伙又是来砸场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