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基隐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将怀亲王妃的疑问解答得差不多了。怀亲王见萧基隐的神色有些疲累,赶忙止住了妻子的话头,让侍女带萧基隐到安排好的客房里休息。
萧基隐确实十分疲累,这种疲累比熬夜施了一个逆天回魂术都要累(因为后面会有介绍,在此对这个术法就不多赘述了)。果然精神上的摧残比肉体的要厉害百倍啊。萧基隐不由叹道:“看来你父王果真是非同寻常,如此纤细敏感,善感而多愁的妻子,估计也就只有你父王能招架得住而且乐在其中了。”
“瞎说什么呢,我母妃那是关心则乱,平日她才没那么多话呢。”白白想到这里,语气中不免带着浓浓的忧伤,“想不到我出事让母妃这般焦心,倒是我不孝了。”
萧基隐一听,忍不住安慰道:“这事也不能怪你,又不是你愿意被人夺舍的。前有魂魄分离的因果,后有你父王断人姻缘的因果。怎么看,这一劫你都是躲不过的。”
“对了,萧基隐。”白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发问,“你说我和你之间的果会是什么?十三年前你师父救了我,如今你又救了我,怎么看我都像是欠你的因啊。”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一次的你不用在意。本就是玄净宫牵扯下的因,我作为玄净宫的一份子去还这份果,一因一果自然扯平。至于十三年前,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有我师父算出的天机为因,结下救你之果。又有我当年在外协助之因,结下如今与你相识将你救出之果。因果机缘太过纷繁奇妙,即使是天资傲人如我,也是不能全然看透的。”
白白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感觉有种陷入云雾看不真切的飘然之感。只得挥挥自己的手,将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都驱散走。
萧基隐在怀亲王安排的院落中安顿下来,一人一魂各怀心事,自是无话。
从第二天开始,萧基隐就正式接手杨顺颐的回魂事宜。
用萧基隐的话来说,魂魄不是你想回,想回就能回的,得选个合适的日子。在比较了几个属阴的日子之后,萧基隐选择了六月初十。由于萧基隐不知道白白真实的生辰八字就连白白自己也记不得了,所以就不能贸然选那些五行运行较盛的日子以免冲撞。虽然他可以通过杨顺颐的生辰八字来推断一二,但这种事一则是未免出差错还是稳妥为上,二则是杨顺颐说什么也是个女儿家,还是皇家的女儿家,不管怎么说,让一个陌生男子知道了生辰八字总还是不好的。毕竟他萧基隐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在这六月初十到来之前并不是无事可做了,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里,王府众人就要协助萧基隐开始做回魂所需要的各项准备。而摆在第一位的,就是要确保孟崇秀在六月初十之前不会成功地融入杨顺颐的身体并醒来。因此萧基隐在征得怀亲王的同意后,就开始着手调整杨顺颐所居的翔丹阁的风水将其布置成一个离魂阵,保证孟崇秀的魂魄和杨顺颐的身体不能轻易融合。
考虑到白白本身身负天机,所以萧基隐就做主把杨顺颐寝室里的纱帐和承尘都换成了天青色,还在杨顺颐的枕头底下加了块自己从玄净宫带出来的玉牌,好沾沾玄净宫的仙气,巩固天道的加持。当然,这个任务是萧基隐在杨顺颐的寝室外完成的。他所做的不过是招来杨顺颐的两个大丫头,然后问了问杨顺颐房间大致的摆设、物品的样式然后再根据丫头们的叙述来吩咐她们如何改动罢了。
要是白白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萧基隐不由得暗暗想到,要是这样的话就不需要避讳什么男女之防,自己就能直接上手了。也不知道那些丫头们摆得对不对,早知道就把崇赟师侄留下来打打下手。
萧基隐这二十来天也不瞎转悠,等差不多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之后,他就安心地呆在客房里打坐,为六月初十的回魂积蓄精力,顺便帮白白固魂。把白白的魂魄养得壮实了,到时候她和孟崇秀的魂魄打起来也能轻松点。
虽然萧基隐没怎么溜达,但是他对怀亲王府的情况都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地形什么的就不必说了,即使怀亲王府很大,但是探知地形也不过就是眨眼的事,实在不行,他还能上天去看,有什么视角会比俯视更加地有利于勘探地形了呢?而且之前因着他要小小地改动王府的风水,怀亲王更是吩咐了管家来把王府的地图献给萧基隐,这图画得十分详细,连什么地方种了什么都标明得一清二楚,为的就是方便萧基隐去布置风水。
再说人丁方面,怀亲王府的人丁很简单。怀亲王只有怀亲王妃那么一个正妃,所以就没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侧妃、庶妃、姬妾之类的在那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也省去了一堆庶子庶女野心勃勃妄图混淆嫡庶的麻烦。怀亲王也是个有福的,就算守着这么一个王妃也是儿女双全。
长子杨珣瑾,今年二十一岁,封怀亲王世子,娶妻怀仁侯嫡长女周氏,任盛安兵马司副指挥。
次子杨珣瑜,今年十八岁,娶妻平襄侯嫡长女郭氏,任戍边大将军,如今远在嘉城守边,谨防南齐入侵。
长女杨顺颉,今年十七岁,去年嫁予振国大将军的嫡长孙徐敬言为妻。
所以说,如今正儿八经住在这怀亲王府的,就只有怀亲王世子和未出阁的杨顺颐了。而怀亲王世子正任职历练,不常在家,杨顺颐会有多受宠爱就可想而知了。就算是说如今的怀亲王府的一切都是围着杨顺颐转的也不为过。
转眼间,六月初十就到了。
那天晚上,出乎意料的是个好天,萧基隐看着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露出了自己又白又整齐的牙齿。白白所居的木簪静静地躺在祭坛中间,祭坛边的一圈烛光给萧基隐的脸镀上一层柔光,衬得那口牙更加地白。
白白看着萧基隐脸上的笑容,不由得脊背发冷,团成一团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我说萧基隐,你能不能别那么笑啊?看得我心慌,总觉得今晚你是要吃了我,而不是给我回魂的。”
“嘿嘿嘿,你猜对了,我就是要吃了你。”萧基隐将手里的烛光往自己的下巴下照了照,那一张净美的白脸,如今就跟失了血色一般,看得白白的小心肝儿一抽一抽的。
白白把自己缩得更小了,尽量不去和眼前这个疑似中邪的人有所交流。
萧基隐也玩得差不多了,就重新把阵摆好,将阵中祭坛的东西归置好。看到白白仍旧一抽一抽的,萧基隐不由得觉得好笑:“好了,不逗你了,我是看今天晚上天色太好,可以省去我很多麻烦,所以特别的高兴而已。”
“这天色有什么好的,月黑风高杀人夜,你没听说过吗?”白白似乎后怕未消,此时说话,不免有点色厉内荏。
“月黑风高才好呢,这样有助于巩固你的魂魄。”萧基隐继续呲着他的白牙,微微弯腰低头看向了白白,“而且,我们本来就是要杀人啊。噢,不对,应该是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