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大夫一边上药,一边摇头,“姑娘啊,你就不能稳当着点儿?眼看着要愈合,你干嘛去爬那假山,这回可好,正摔到伤口,又要趴上个三五天才能下地。”
“我哪儿知道那假山的石头没有砌牢靠?”流萤一脸沮丧。
“幸亏这药膏管用,要不你这后背早就溃烂发炎,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命呢。”大夫心疼的看着快见底儿的药膏。
“你的医术不错啊。”流萤随口称赞了一声,上次一看到那半粒药丸,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大夫不简单。
“那当然了。一年前,羽王爷被炸伤,昏迷了四个晚上,宫里的御医束手无策,还是我这个跑江湖的把他救过来了。”说起往事,大夫十分自豪。
“羽王爷被炸伤?”流萤这才知道当时卿羽也受了伤。
“其实炸伤倒不至于要命,只是救治的晚,血流的太多,加上心病难医,要去了他大半条命。我见到他的时候,基本上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心病?”流萤问道。
“对于垂死之人来说,活的欲望越强烈,反而越容易活过来。羽王爷当时呢,用一个词可以概括……”大夫似乎在斟酌用词。
“什么词?”流萤追问。
“万念俱灰!”大夫为自己能想起这个词而兴奋,太有学问了。
“万念俱灰?”这个词用在卿羽身上?不合适吧?流萤印象中的卿羽,清高傲气,这种人怎么可能丧气呢?
大夫自顾说着:“后来,皇上问我怎么办?我说必须让羽王爷有活的念头才行。于是皇上就在羽王爷耳边说了一句话,没想到羽王爷的眼睛动了动,虽然没有睁开,却是有了希望。”
“皇上说了句什么话?”流萤问道。
大夫摇头,“不知道。”
流萤略略失望。
“羽王爷醒来后,就像个木头人似的,谁也不理睬,每天就到湖边散步,然后坐在亭子里发呆。一直到霓裳姑娘来了,他才恢复了正常。所以啊,霓裳姑娘才是他的真正救星。”大夫收拾药匣子,走人。
流萤不平静了,卿羽的心里果然有霓裳!
可是,霓裳给卿羽吃那种药丸做什么?卿羽没了感情,对她便不会有爱意,她到底图什么?
伤口再次愈合,已经是三天后了。算起来,流萤在誉王府赖了一个月,这回再不走就不好意思了。
可是卿羽的身子到底什么情况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能走呢?流萤厚脸皮到底。琢磨着再次将伤口弄开,这一次用什么法子呢?
正想着,看到大夫从门口匆匆而过,一脸焦急样子,便喊向他:“出什么事儿了?”
“王爷晕倒了。”大夫回了一声,一溜烟儿奔跑而去。
卿羽晕倒?不是有霓裳就行吗?怎么连大夫都着急了?看来这一次情况不妙!流萤抬脚跟了过去。
羽王府的下人少的可怜,就连做饭的厨子都过来帮忙将卿羽抬到了房间床上。
一旁霓裳哭诉,“以前他晕倒,我给他服下药休息片刻就好了,可是这一次,怎么弄都不行。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醒。”
“你给他服的什么药?”大夫问道。
“是……”霓裳忽然停住,“糟糕,只顾着卿羽了,那药瓶儿落在湖畔边了。”急忙起身去找。
流萤暗暗庆幸自己心思转的快,趁着众人的心思都放在卿羽身上,她将药瓶儿打开丢在了湖里,这回霓裳不会发现那药丸早就被替换成糖豆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卿羽,流萤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吃药丸呢?那天晚上她将换下来的药丸收了起来,并未扔掉。
忽然,躺在床上的卿羽动了一下,惹得众人惊喜,“王爷醒了!”
卿羽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流萤那带着面纱的脸上。
“王爷,你觉得怎么样?”大夫把脉。
“无事。”卿羽这才将目光移开,坐了起来,“都退下吧。”
确认卿羽的脉象正常,大夫这才遵命退下,流萤追他出门,“到底怎么样啊?”
“好好的,没事。”大夫忽然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流萤,“你这么关心王爷,是几个意思?”
“我……”流萤无语。
“不会是喜欢上王爷了吧?”大夫直摇头,“太丑了,给王爷当侍女都寒碜啊。”
流萤扭头回房间!
“哎,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真的该走了!”身后大夫喊了一声。
咣当一声,将房门碰上,流萤气的想踢桌子,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喜欢?
不过,转念一想,卿羽没事,自己真的该走了。她后来问过大夫,那药丸要是停止服用会怎样?大夫说没事。这也就意味着卿羽以后不会再因为药丸效力过去而昏厥。而他今日醒来,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
“你要走吗?”侍女坐在椅子上问,“王爷早就有交代,你随时可以走,跟管家说一声,从他那儿领五十两银子,算是补偿。”
既然都盼着自己走,那就走吧。
流萤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一个小包袱搞定。
卿羽还算是厚道,五十两银子够自己花一阵子了。流萤表示满意,从管家手中接过沉甸甸一袋银子,准备出门。
“站住!”身后低沉声音响起,威严,霸气。
流萤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羽王爷!”在羽王府呆了一个月,她已经习惯和旁人一样称呼卿羽为王爷了。
“在本王的府上好吃好喝供了一个月,走的时候不该跟主人说一声吗?”卿羽站在一丈外,傲居,自负。
可是,流萤明显感觉他与之前不一样了,他的眼角眉梢似乎有笑意,仔细看时,还是那张冰山脸,哪里有温柔?“我要走了,多谢王爷的照顾。”
“就这些?”卿羽有些不满意。
“还有多谢王爷赏赐的银子。”流萤继续。
卿羽没说话,继续等着。
又说了几句感谢的客套话,流萤实在想不出来,只能问他:“我能走了吧?”
“不能!”卿羽斩钉截铁。
“啊?”流萤诧愕间又听到他说一句:“你必须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