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清远道长的失态,慕延苏十分惊讶,不过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清远道长,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父皇,但见皇上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并未因为道长的异常而有所反应。
清远道长摇摇头,“流萤,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这名字不好。”说罢,进了房间,也不客气,直接坐在皇上身旁的位置上。
第一次见面,便批评别人的名字不好,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慕流萤对清远道长没有好感,跟着进了房间。慕延苏命侍女打扫地面,“再取一盘水晶凤爪来。”清远道长喜欢吃凤爪,若非这盘凤爪,岂能说服他去请皇上来?
清远道长对此十分满意,“还是苏儿懂得我的心思。”
慕延苏挨着清远道长坐下,“可惜当初道长不肯收我为徒。”
“你是太子,我自然不敢让你跟我去当道士。现在想来,十分后悔。再也未遇到一个能够像你这般聪颖过人的孩子。”清远道长万分惋惜,与慕延苏聊得热闹。
慕流萤偷眼看皇上,威严不改,让人不敢和他说一句话。这该如何开口呢?正暗自忖度,听到皇上开口了,“平陵,方才你何以失手摔了我的盘子?”
平陵,是清远道长的本名,他双目一瞪,“慕枫,何时你变得这么小气了?”
慕枫,皇上的名讳。清远道长竟然直呼其名,这还了得?而皇上竟然没有任何不悦,慕流萤暗暗吃惊,这位清远道长不简单,与皇上的关系似乎十分笃厚。
“我是瞧着你的女儿如此貌美,却用了流萤这么个不起眼的名字,十分惊讶,手滑才摔了盘子。赶紧给她改个公主能用的名字吧。”清远道长将侍女刚地上的水晶凤爪端到自己面前,大朵快颐。
“我这名字叫了十六年,不想再改。”慕流萤赌气。
慕延苏微微一笑,动筷子,“父皇喜欢萤火虫,曾经命人捉了许多萤火虫放在漆黑的屋子里观赏。听说流萤的名字是淑妃取的,不知道与父皇的爱好有没有关系?”
这话提醒了慕流萤,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淑妃随口取的,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这份心思。
“不要提她。”皇上冷脸。慕延苏闭嘴,就连清远道长都停止了啃凤爪。
啪嗒,一滴泪落在慕流萤眼前的汤碗里,因为正好无人说话,所以每个人都听见了。
慕延苏心疼,“流萤,你怎的哭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父皇会给你做主。”
慕流萤抬眼看向皇上。
皇上开口,“你是朕的女儿,这宫里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慕流萤咬着唇摇头,“孩儿没有任何委屈,只是想念母亲。自幼孩儿叫淑妃娘娘为姨母,而她十分疼爱我。却不想她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孩儿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欢喜。毕竟是血脉相连,孩儿被封为公主,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而她却要被皇上处死,孩儿心里难过,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以为,这番话能够让皇上心软,却不想,皇上的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吓了众人一跳,“大胆!”
慕流萤急忙跪地,慕延苏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父皇,流萤思母心切,情有可原,请父皇息怒。”忙给清远道长使眼色,希望他能帮着劝说皇上。
清远道长悄悄摆手,拒绝出声,低头吃凤爪。
“就知道你们请朕过来是为了说情,朕今日就告诉你们,不只是淑妃,还有慕延玦和颜家,朕一个都不会放过,明日就全部处斩!”皇上甩袖离席。
竟然这般狠心?怪不得慕延苏不曾与他亲近,慕延玦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该如何救那些人?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慕流萤知道若是今日不能让皇上改变决定,那么淑妃、慕延玦好颜家上下都会死。忽然有了勇气,她站起身跑过去,拦住了皇上的路。
“皇上只顾着自己气恼,有没有替我想过?淑妃娘娘是我的娘亲,你若是杀了她,便是夺走了我最亲近的人。而我这个公主如何做的心安理得?颜家于我有养育之恩,你却要满门抄斩,让我有何颜面存活于世?慕延玦和我一样,都是毫不知情之人,处死他,有失公平。这件事情,即便是让天下人评论,也会说皇上太狠心。而我将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日日悲戚……”说到这里,慕流萤真的动了情,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皇上怒气冲天,“你敢教训朕?果然是民间长大的女子,毫无教养。若不是清远道长算了一卦,朕绝不会封你为凤凰公主。”
“你以为我稀罕做这个公主吗?若是从此以后都要困在这冰冷无情的皇宫里,我情愿还做回以前的颜流萤。”慕流萤毫不退缩。
皇上气的浑身发抖,“你若是不稀罕做朕的公主,就滚回颜家,跟着他们一起处斩。”
清远道长再也坐不住,急忙跑了过来,“慕枫,你这是做什么?流萤好歹是你的骨肉,虎毒尚不食子呢。”
“朕以为朕的女儿该是端庄贤淑,温柔善良的女子,却不成想是这么个没有教养的女子,她哪里有一丝公主的模样?你给朕算的那一卦到底准不准?”皇上气恼,连清远道长一起埋怨。
清远道长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两眼冒光,“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和她的娘亲有五分像而已。”皇上没好气。
清远道长咳嗽一声,“我说的不是外表像,而是脾气,性格。”看皇上没反应,又补充道:“墨儿姑娘,你不觉得流萤跟她很像吗?”
听到这个名字,慕流萤明显感觉到皇上的异样,他的怒火下去不少,转而是悲凉,“墨儿才不会像她这般无理取闹。”虽然不承认,语气中却已经赞同了清远道长的话。
“为了一个墨儿,你和凌云靖翻脸,央国和炎国摩擦不断。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不曾忘记她。”清远道长掐指算了一下,“听说流萤今年十六岁,若是记得不错,墨儿去世也有十六年之久了。你是否相信轮回一说?”
“什么意思?”皇上问道。
清远道长指了指颜流萤,“她的命格和墨儿十分相像,都是天地间罕见的凤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