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有囚车从城外驰来,士兵们排成两列,将百姓挡在路旁,不许靠近,颜流萤和卿羽也被挡在了外面。
囚车里五花大绑着一位女子,相貌秀丽姣好,正是霓裳。她真的被抓住了。
颜流萤想要回头看看卿羽的表情,却看到一旁慕延苏直直盯着卿羽,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颜流萤便又变了主意,不去看卿羽,“太子殿下,这女子不太像那日的刺客啊。莫不是抓错了?”
听她这么一说,慕延苏看向霓裳,“她就是刺客。那日化了浓妆,今日素颜,自然有些区别。”
“慕延苏,那日没有杀了你,真是可惜。你那昏庸无道的父皇也早就该死……”霓裳忽然破口大骂。
慕延苏冷脸,“封住她的嘴巴。”
徐展奉命上前。
霓裳又喊道:“殿下,求你让我死个痛快,少受折磨。我将感激不尽。”她忽然对慕延苏服软。
慕延苏一怔,没反应过来。
颜流萤觉察到卿羽的身子动了一下,十分细微,有东西快如闪电从自己的身边飞过,顺着那东西看去,霓裳忽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这让正打算用碎布堵住她嘴巴的士兵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喊道:“她死了,死了!”
“什么?”慕延苏匆忙骑马过去,伸手探霓裳的鼻息,的确死了。
“她是毒发身亡的,应该是嘴巴里早就藏了毒药。”慕延苏分析,忽然皱眉头,“为何她偏偏此时自尽呢?”
颜流萤这才看身后卿羽,他面无表情的望着霓裳,低声问他:“你杀了她?”她已经确定,方才卿羽弹出一根细针,刺穿了霓裳的肌肤。
一定是那根细针要了霓裳的命!
“闭嘴。”卿羽低声警告。
慕延苏转眸看向卿羽,“你认为呢?”
“一具尸体,还有入宫的必要吗?只怕徐将军要承担保护不力的罪名了。还望太子殿下能够为他求情。”卿羽骑马扬长而去。
徐展汗颜,立即双手抱拳,“还请太子殿下明鉴,在皇上面前为末将说情。”
到了家里,颜流萤一直跟着卿羽身后到了他的房间里,“为何要杀霓裳?”
“流萤,你这样问,是想要害死我吗?”卿羽不肯直接回答。
“我看到了,是你杀了她。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怕她连累你?”颜流萤不依不饶,她一定要知道行刺皇上之事,卿羽到底参与了多少,这关乎颜家的生死。
卿羽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问,我就不妨直言,的确是我杀的霓裳,这次她被抓住,一定会遭受严刑拷打,与其被活活折磨死,不如我给她一个痛快。”
“你是怕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吧?”颜流萤问道,她知道慕延苏不会平白无故怀疑卿羽,而这几日来卿羽的异常举止,也让她不得不怀疑他。
“你也知道,我与她认识,万一她说出来,会给颜家招来灭顶之灾。”卿羽解释。
“我记得她说了一声殿下,是什么意思?”颜流萤绝不相信霓裳那声服软是对慕延苏。
“你问我,我去问谁?”卿羽不满,今日颜流萤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反常,“你头上这簪子是从哪里来的?”
“啊?”颜流萤看到卿羽将自己发髻上的簪子取了下来,仔细端看,“是太子送给我的。”
“蝶恋花?”卿羽将簪子扔到桌子上,“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颜流萤看到哥哥的质疑,只能低声道:“他要我做他的妹妹,并无他意。”
“妹妹?非亲非故的,认什么妹妹?以后离他远点儿。别惹祸上身。”卿羽对慕延苏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比你温柔多了。如果有的选择,我倒愿意让他做我哥哥。”颜流萤不满他的态度,捡起簪子摔门而去。
“颜流萤,我警告你,若是再敢跟他亲近,我打断你的腿!”身后传来卿羽的怒声,颜流萤气的跺脚。可是有什么办法?
霓裳莫名其妙的死去,让皇上极为震怒,以看守不利的名义罚了徐展三个月的俸禄。而皇上寿宴的行刺案从此断了线索,无法追查下去,便也告一段落。
颜流萤和卿羽赌气,次日便跑了出去,不过是趁着卿羽去县衙门的时候,她也怕被卿羽当众抓回家,多丢面子啊。
醉春楼,二楼,颜流萤坐在慕延苏的对面,看他手中一块玉佩,通体翠绿,质地优良,“又送给我?”
“不是给你的,你仔细瞧瞧这上面的字。”慕延苏将玉佩递到颜流萤面前。
拿过玉佩仔细看,上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字,看了又看,终于辨认出来,“是一个羽字,羽毛的羽。”
“也是卿羽的羽。我偶然间捡到的,你帮我问问卿羽,是不是他丢的,若是,就还给他。若不是,就还拿来给我。”慕延苏点了几个菜,与颜流萤对饮。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么点儿事?”颜流萤有些失望。
慕延苏将她的失望尽收眼底,夹了块鱼肉放到她盘子中,“嗯……主要是想见你,想请你吃饭。”
这让颜流萤的脸颊微红,要不是昨日两人刚说好做兄妹,她真的以为慕延苏对她有了情意,“听说你要娶太子妃了?”
“是啊,定的是三个月后,具体日子正在找人看。”慕延苏神情淡淡,看不出愿不愿意。
“你喜欢她吗?”颜流萤试探问道。
“不曾见过面,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不过皇家的婚姻,哪一桩轮得到自己做主?”说到这里,慕延苏的眉宇间终于流露出淡淡惆怅。
“你可有自己喜欢的人?”自从昨日与他一起垂钓,颜流萤便与他没了距离,所以说起话来也大胆许多,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喜欢?这对于我来说,太过奢侈。”慕延苏喝了一杯酒,“七岁那年,我喜欢一只猫,那只猫通体雪白,因为与它玩耍,我耽误了背诵,母后便命人将那只杀死了。从此以后,我不敢再喜欢任何活着的事物,更别说是人了。”
随着又一杯酒落肚,慕延苏的话也多了起来,“我寄情于琴棋书画,与上京的一些名流雅士交往,可是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一个个唯唯诺诺,丝毫没有将我当成朋友。只有你,颜流萤,虽然表面上敬畏于我,可是在你的眼睛里看不到距离,我将你视为妹妹,是希望能够长久相处。你可明白?”
不明白!颜流萤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