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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十一月初九,大吉旺日,“三条河大款”隆重树旗,武馆开馆。子夜时分,吉时良辰。兴阳大寨鼓楼坪松明高照,萨岁祭坛灯火通明。

三条河大款款首王崇武、兴阳八寨头人杨天忠、吴姓宗族新头人吴士凡,以及麻江巴头功夫高手石龙、石虎,马善汪寨武术师吴尚林,还有孟江河孟寨、平流、华练的款众代表参加了三条河大款开款仪式。兴阳八寨数以千计的款众,持刀拿枪,举着松明火把,汇聚到鼓楼坪,参加树旗开馆仪式。

萨岁圣坛前,摆满酒肉供品,祭香缭绕。道师左手高举“三条河大款”幡旗,右手持长剑,在坛前跳请神舞,念诵祭祀款《请神》:

大杯酒醴,大碗供肉:

奠祀天地神灵,供俸列祖列宗。

请你萨麻庆岁,上元众祖先,

中元众祖宗,下元众祖公。

土地老神、地藏菩萨,

上坛香火,下坛土地。

周富刘郎,寨首头人,

圣贤英烈,飞山大神。

十三断枷,十五断事。

今日聚众合款,莅临大显威灵。

我念不完人名,道不完鬼姓,

都来呀——

来到坛前享用美酒佳肴,

吃完为止,神安人宁……

(款众齐声附合:是呀——)

道师捧起一碗酒,挥洒在圣母坛前。然后双手把“三条河大款”幡旗递到三条河款首王崇武手中。

众人挥舞着火把和刀枪,欢呼阵阵。

此时,牛王敢冲也发出了三声震撼夜空的吼叫。

祭神仪式结束后,款众一起来到鼓楼坪。款首王崇武举着“三条河大款”大幡旗向款众挥舞示意,并与寨老、头人一道,来到鼓楼正门前。

款首王崇武高举大幡旗登上大青石板。王崇武今夜一身款首打扮:头戴款首帽,帽顶插着三根长长的野鸡尾翎,显得很气派;身披猩红的大斗篷,显得很威严;小腿扎花边黑绑带,显得精壮利落。他的眼睛,在松明火苗的辉映下,炯炯有神。

王崇武手撒禾杆,庄重宣讲:“三条河款众、兴阳八寨父老乡亲,今天是良辰吉日,我奉萨神的旨意宣布:三条河大款树旗,武馆开馆了!三条河大款是我们林西、麻江、孟江三条河族众合款议事的最神圣组织。参加三条河大款的款众,要用心舞刀练棍,共同对外,不准款众勾生吃熟,吃里扒外,勾官害民,如有冒犯,款法论处!”

款众齐声附合:“是呀——”

王崇武接着宣布:“根据三条河款众商议,三条河大款在兴阳大寨设立练武场馆一一三条河武馆。武馆武术大师傅是麻江马善汪寨武术师、朝堂功夫的正宗传人吴尚林师傅!”

款众又是一阵欢呼声。远处,传来牛王敢冲三声洪钟般的吼叫。

这时,有人隐约听到右边公共房楼底好像有撕打声,但石板坪里气氛太热烈,款众也就不在意了。

兴阳八寨,今夜无眠……

今夜无眠的还有两个人,那就是江底庙哨官吴邦道和兴阳大寨小财主、官家密探杨文虚。

那天晚上吴邦道上到杨文虚牛棚与杨文虚秘密谋划后,吴邦道当夜潜回江底庙哨口,他俩约好兴阳大寨三天忌寨后在杨文虚河边木楼碰头,密切注视三条河大款最新动向。吴邦道还建议,山上牛棚更隐蔽可靠,只是远了一点,以后凡有要事、秘事,最好都到山上来谈,河边木楼目标太大,不安全。

吴邦道走后,杨文虚问翠花和阿香,她们愿在山上还是下山,她俩都说山上太冷,又不热闹,愿意下山。杨文虚只好在第二天晚上带着她们下山了。

兴阳忌寨过后,独眼吴邦道已经探到兴阳三条河大款将在十一月初九举行树旗仪式,于是就在初九上半夜潜到杨文虚木楼。

为安全起见,杨文虚在忌寨那几天秘密去了一趟HN请来了四名汉人家丁,这四名家丁身怀武功,刀枪棍棒,样样来得。杨文虚还从HN买回了一批刀枪,星夜由四名家丁挑到兴阳。

吴邦道到来后,照例是老节目,与阿香狂热地**一番。他觉得,他已经再也离不开阿香了,阿香那浓郁阴柔的女人味让他陶醉、疯狂。阿香与翠花是完全不同的女人,翠花热烈直露,阿香含蓄阴柔,她的****一旦被激发后,那种缠绵胶着、欲罢不休的情态令他着迷,使他在这种羞怯缠绵的氛围之中激发起更强烈的占有欲,直至把所有的激情挥霍一空。如果说翠花是一团烈火的话,那么阿香就是一坛清甜的糯米蜜酒,开始饮时只觉得香甜,但不浓烈,它引诱你一杯一杯喝下去,一旦你发现饮得差不多时,那就无可救药了,直让你醉得一踏糊涂,撕心裂肺。翠花像烈火,你被烧过一次后,就不想再挨烧了;阿香却是甜酒,你醉过一次后,还会被它的清甜所引诱……

亲热一番后,吴邦道下楼来,对杨文虚说:“我今晚准备亲自潜入款会鼓楼坪附近,你给一位家丁给我。你在家里守候接应,一有情况马上转移上山。”

吴邦道带一位个子较小,看上去挺灵活的家丁下楼去了。

吴邦道和家丁悄悄潜到鼓楼坪右边的一座全寨公共房楼底,这里既可看到萨坛又可看到鼓楼坪。吴邦道还探听到,三条河大款的练武馆——三条河武馆就设在这座公共房里。

为了分散隐蔽,吴邦道让家丁猫在原地不动,自己从楼后直取三楼屋檐下,这里更加隐蔽且更开阔,一旦出事,楼底那家丁肯定先被发现,自己则可趁机溜之大吉。

阴险狡猾的独眼吴邦道!

后来果然出事了——

当八寨头人杨天忠宣布款会结束,款众开始散开去时,那新家丁听不懂侗话,以为还没有结束。如果结束,吴邦道会叫他一起回去,所以他还蹲在那里不动。

有位款众尿太急,一散场就跑进公房楼下,那家丁一看见有条黑影冲进来,以为发现了他,赶忙起身逃跑,因对侗家木楼结构不熟悉,结果碰头绊脚,嘭膀作响。款众开始以为他也是解急的,后发现不对,警惕起来,马上躲到门背,待黑影冲到门口,一个绊蒜,黑影“叭”地摔出老远,款众马上冲过去,一脚踩在他背上,反剪双手,提了起来。这时这位款众才发现,这个人已摔得不轻。

到底是什么人?这位款众马上大喊:“快过来,我抓到一个人!”众人一惊,马上提着松明火把围过去,一看脸,不是侗人,问话,叽哩咕噜谁也听不懂,再搜身,搜出一杆短铳枪和一把尖刀。

众人这才觉得情况严重,马上推向鼓楼坪。

潜在屋檐下的吴邦道听到楼底有响动后,立即警觉起来,当他看到家丁被推出楼底,迅即飞下楼背,消失在寨巷中。

款首王崇武亲自审问这位神秘的汉人,这位汉人的HN腔太重,且微弱颤抖,王崇武只听清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又看到短铳枪和匕首后,便断定肯定是远路来的探子,也可能就是官家兵勇。

这时,鼓楼坪上一片喊杀声,叫嚷把他杀头祭祖,为遇难头人报仇。王崇武请寨老头人和道师定夺。

道师说:“太快了,应验太快了,一祭祖树旗就有生灵牺牲,是我们道法灵验,感动诸神,有神辅助,大功告成。”

寨老头人商议后认为,既然是汉人探子,肯定是坏人,该杀头祭祖。

王崇武命阿猫、阿鸟把探子推到萨坛前跪下。族人款众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群情激昂,杀声振天。

“咔嚓”一声,阿猫一刀把人头砍下!

款众的呼声霎时惊天动地!

事后,道师说,应验太快了,来得太急了,一方面说明三条河大款有神相助,肯定有威,能成大事;但另一方面,来得太急了,杀气太重,以后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这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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