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地这边激战正酣。能引被对手当胸一掌,佯装痛苦,呀呀乱叫着翻倒在地,对手以为这一掌击中了对方心口,看见对方抚胸在地上乱蹬腿,便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猛虎扑食,飞身下来,双手成钳状直取对方咽喉。能引瞅准对手下裆一脚致命的猛踹!对手在半空中“哎哟”哀嚎一声,被踹飞一丈多远,像条死狗一样卷曲在地上,双手紧捂下档,哀嚎不己。
能引挺身站起,走过去踢了一下,对手软软地,已动弹不得,只是还在哀嚎。能引揭开对手黑面罩一看,是李羡凡的小儿子李全锦。李全锦前些年也跟王崇武他们一起到汪寨拜吴尚林兄弟学艺,只是懒一点,学得不是很好。想不到今夜却败在同门弟子手下。原来,自从父亲李羡凡被王崇武处死后,李全锦发誓非报杀父之仇不可。下午官兵撤走时,李全锦向官家请求留下来猎杀王崇武,正中官家下怀,官家指派二百兵勇中武艺最高强的一位兵勇给他,让他俩留下来干掉王崇武。今天晚上李全锦一直在王崇武木楼附近转悠,让那位兵勇持枪埋伏在豆角架下,想等王崇武一出现就干掉。想不到被吴尚林和能引发现,就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
吴尚林和能引把李全锦反剪双手捆好,押上王崇武家木楼。进入火塘,王崇武看见吴尚林,神情既惊讶又兴奋。:“师傅,你怎么来了?”
“嘘——”吴尚林指着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的李全锦,示意到屋廊外去说。
他俩来到屋外,吴尚林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崇武平静地说:“把李全锦放了,他年纪太小,不懂事,别再伤害他。”王崇武和能引走进火塘,把瑟瑟发抖的李全锦松绑,李全锦一脸茫然,颤抖着走下木楼。
且说官家兵勇在归朵、双寨一带掳掠了一天后,由吴邦道率领十位兵勇打前站,连夜直奔马邦。
吴邦道到马邦后,薛仁修决定分组催收,每组有两名兵勇压阵,到各村寨去收税。迫于薛家的威势,又有兵勇压阵,恐怕没有哪个村寨敢违抗,就是汪寨得小心点。自从六十年前薛家祖公薛老来在汪寨鼓楼被汪寨村民吴朝堂狼狈赶出来后,薛家六十年来一想到汪寨就后怕。
现在,有两个人敢说不怕,他们就是薛仁修的两个儿子薛老发和薛老同。两兄弟自持棍术精湛,发誓这次要到汪寨去,一洗薛家六十年世仇……
第二天早上,喝过油茶后,汪寨村民纷纷涌到鼓楼聚集,大家议论纷纷。因为全寨都知道,官家兵勇已于昨晚开进马邦。
汪寨鼓楼在盛夏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壮美,就像一根燃烧的红烛,把汪寨照亮。
有一群麻雀飞来,嘻戏在石板坪上。
吴尚林、吴尚生兄弟迎着霞光走了过来,惊得一地麻雀缤纷地飞翔。鼓楼里的人们看到两兄弟进来,顿时鸦雀无声。
吴尚林说:“父老乡亲们,大家都知道了,官家的兵勇昨夜已开进马邦,大家要沉得住气,不妄动,不蛮干。我们汪寨人要捏得像一只拳头一样,抗击兵勇,保护村寨!”
吴尚林说完,众乡亲就轰地闹开了,有人说要全寨躲进深山,兵勇太多了,都有枪,我们躲避才好;有人说大家都不要走,与兵勇死拼,来个鱼死网破;有的说先撤退,再派人来偷袭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正闹哄哄时,突然有人来报,马邦薛家兄弟手拿五尺棍,带着两位兵勇来到村口了!
大家马上静了下来,薛家兄弟来汪寨,肯定是来者不善,仗着有官家撑腰,来找汪寨出气了。
鼓楼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汪寨人谁都清楚,自从六十年前薛家老爷薛老来在汪寨被吴朝堂打跑后,薛家就再也没有谁敢拿五尺棍到汪寨来过,这次薛家兄弟大白天手拿五尺棍到来,肯定是寻事来了,何况还带着兵勇呢。
这时,薛老发和薛老问带着两位兵勇已经上到鼓楼坪来了。
两兄弟今天扎着宽腰带,脚缠绑带,头上还捆上了黑头巾,一副武士装扮。手上每人一根油黑铮亮的五尺棍,在太阳光下,熠熠生光,威风得很。两位兵勇长枪在肩,每人手上拿着一卷大红纸。一到鼓楼,薛老发就叫兵勇把大红纸贴在鼓楼墙板上。满满四张。
大家蜂拥看去,原来是催缴新厘旧税“告示”。
贴完后,薛老发、薛老同兄弟站到了鼓楼门口处,两位兵勇一边一位,持枪在手,面对满坪的村民虎视眈眈。
此时,吴尚林、吴尚生兄弟正静坐在鼓楼长廊上,不动声色。
薛老发五尺棍顿得大青石板嘭嘭响,开始向村民发话:“大家安静,都听我讲。你们都知道了,官家兵勇已开到了马善马邦,催缴新厘旧税,拒不交者,王法惩处。”
两位兵勇装腔作势地抖了抖枪杆。
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柱着拐杖,颤巍巍走了过来,哀求道:“老爷,免了我的税吧,我一个孤寡老人,无依无靠,哪有银两交税哟。”
薛老同很不耐烦地拔了老人一把:“去,一边站去,别瞎起哄!”老人经不住这一拔拉,趔趔趄趄倒退了几步,“叭”地一声摔在青石板上,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人群“轰”的一下炸开了!薛家兄弟仗势欺人,太霸道了!
“乡亲们让开!”只见鼓楼大门口同时飞出两条人影,一左一右,劈啪两下,两位兵勇瞬间被踹翻在地,长枪被甩出老远。一位脑瓜进裂,脑浆涂地,当场一命呜呼,另一位扭曲在地上,痛苦地惨叫。
与此同时,薛老发长棍点地,一个空翻,“扑”地落在坪中央,再一点,倚棍横身飞旋,几位来不及跑开的村民,“啪啪”几声被扫翻在地。
薛老同也“嗨”一声,空翻到了坪中央,长棍在手中舞成了花朵。
一场恶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