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兴阳,有一个人不高兴,正闷闷不乐,一愁莫展,他就是兴阳寨尾的小财主杨文虚。杨文虚在兴阳是从聚众赌博起家的,他为人猥琐,喜欢单独行动,且行踪诡秘,常常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他的木楼独处在寨尾的小河边,几丛茂密的楠竹把这幢木楼与寨子分隔开来。当初他就是利用这偏僻之所,设起了赌局,小发了一笔。他还暗中做洋烟生意,把鸦片烟捣来贩去,又发了一小笔。杨文虚还在家里架起了烟炕,备上了烟枪,供烟鬼们享用,又有一些银两进袋。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竟暗中弄来几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些天,县官钦点了他,还有巴头大寨的李羡凡、马邦寨的薛仁修到县府平州听命,刚刚返回,正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个端午的粽子让杨文虚吃得没有味道。
孟寨客人与本寨勒汉昨晚狂欢一夜后,已分散到各家做客去了。昨夜唱耶歌唱到天亮时,勒汉们都争抢客人到自己家,抢不到的急得都快哭了,侗家好客的场景着实感人。
八寨头人杨天忠家今天是两拔贵客,一拔是孟寨头人吴世祥和随来的两位“画眉鸟迷”卜干和卜连;另一拔是关洞头人石成山。清早喝过早油茶后,老婆子拉起大女儿花育、小女儿花蝉的手,上楼去看花育的嫁妆去了。二楼厅堂就剩下杨天忠、孟寨头人吴世祥、关洞头人石成山和鸟迷卜干、卜连五人。大家兴致勃勃,互相换烟杆抽烟,谈兴正浓,聊什么?自然是画眉。
鸟王敢斗一个早上都在欢叫,好像知道今天过节似的。它已经认出自己的旧主人,所以一个劲地跟着吴世祥转,吴世祥把手放在笼边,它就轻啄吴世祥头人的手,甚是亲热,恋恋不舍似的。
杨天忠说:“今年土王节,敢斗破笼飞出去,我以为它不会来了,想不到晚上又飞回来了,真神啊。”
“敢斗叼一只眼珠飞回来的事,在孟江河也传得很神奇,”吴世祥头人眯着眼睛看着敢斗,“大家都传敢斗不是一只画眉,而是先祖母萨岁派来帮侗家除妖的真神了呢。”
鸟迷卜干和卜连更是说得离谱:“这只鸟王一般养鸟人家是养不起的,阳间受不了,养了也会遭灾祸。它是萨岁派给阴间有造化了的高人养的,就像吴头人和杨头人这样有天威的高人,才受用得起。”
关洞头人石成山忙在一旁点头附合:“是这样,是这样。像这样的神鸟也是要上百年才出一只呀。”
大家围着敢斗,百看不厌,越聊越神,并约好吃过午饭上土王坡斗鸟去。
过时,寨中传来了牛王非同凡响的三声吼叫。大家才收起画眉话题,转到牛王话题来。,
“吴头人啊,这头牛王该有个名字吧?”杨天忠试探着问。
“有的,有的,孟江河叫它‘敢冲’。这头牛打起架来异常勇猛,不怕死,在孟江一条河中未碰到过对手。”孟寨头人吴世祥颇为得意地赞许着。
“敢冲?好极了!到兴阳这边还叫敢冲!”杨天忠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