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了的时候吗?是第一次被那些所谓的亲人丢到小黑屋整整三天三夜的时候吗?还是……被那个女人抗在肩上看到他两个相同血液的亲人幸灾乐祸的神情的时候呢?
呵呵,谁知道呢?
记不清了吧!
南宫黎苦笑着,甩甩脑袋,轻声叹口气,口气恢复正常化的宣布道,“下马,整顿,休息。”,说完,率先下了马,找了棵树松松垮垮的靠着,闭上了眼,睡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若不是都确定自家主子已经下了马,正靠在树边休息了,他们一度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那话是他们幻听了呢!一路完全不顾他们追不追的上,更不顾马匹是不是还能活着的主子,居然下了马,还答应了墨三大人的建议了?!
比墨一、墨三、墨四他们低一级或者几级的属下们都懵了,他们家主子这是要搞哪样啊?他们都做好连夜狂奔也要跟上主子速度的心理准备了,毕竟,他们家主子从来都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人,极少像今天这样紧急召集他们,集合出发去哪儿的,重点是——这还是他们主子亲自率领他们的!结果——额,主子下马了——
墨一看着一众人的表情,果然,都被主子的话吓蒙了,“没听到主子的话吗?下马休息吧!蓝一、蓝五,你们两个轮班守夜。”
结果,说完后还是没有人马上动身,就连墨三和墨四也还是呆呆脸状,墨一皱眉心想,这一个个的,是想被主子惩罚回炉重造吗?
南宫黎靠在树上,却是清醒着的,半天没听到下属动身下马的动静,眉头微皱,唇动:“你们最好不要让墨一再说一遍。”
话落,所有人这才清醒过来,赶忙下马,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意思哪是让墨一大人不要再讲一遍啊,明明话里有话好不!
于是,不一会儿,就连牵着马去喂草喝水的人也回来了,把马拴好,也就那么靠着拴马的树休息了。
“秃噜——呼——哼哧——”草足水薄的马匹们呼哧呼哧的叫了叫,也慢慢放松了浑身的肌肉,或站或跪趴的进入了休息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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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赫连玉珏这边,从他进了赫连府之后的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府上所有大小人物就都知道他回来了,当然,他很清楚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的,更清楚这些人知道他回来后的当下表情会是怎样,所以他才不想先去中庭拜见母亲大人,当然,还有他那所谓的父亲,呵呵!
这人吧!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要什么,就偏偏越是来什么。至少,坐在里间儿的赫连玉珏便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不是他想要这么想,而是——
“二少爷,主夫大人刚到了外间,说是来看看您。”,之余来到赫连玉珏身边,恭恭敬敬的呈报道。
赫连继续拆卸着头上的发饰,一边拆卸,一边透过铜镜望向身后佝偻着身子的他曾经的贴身仕俾——之余,赫连的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不忍,但却仅仅是一闪而过。
垂眸,看着还留在手里的刚卸下的美丽珠花,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仿佛就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再抬眸,标准的微笑扬起,转身,看向这个一心从来不会一用的奴仆,“之余啊,你跟之清跟了本少爷多久了?”
一句话问得轻轻柔柔的,仿佛真的只是突然想起要问这么个问题似的。
之余暗自得意笑着的一张脸蓦地一僵,“二少爷,您——怎么会——怎么会这么问啊?”,僵了一秒后,立马假笑着强装镇定的疑问着。
赫连玉珏眉眼弯弯温柔一笑的样子,怕是任世上谁看到了都会神魂颠倒吧,这么无害的笑容下怎么会说出狠厉的话呢?!所以,说出的话当然是,“没什么的,就是想起,你跟着我也和你的弟弟之清一样,有十几年了吧!至今,还没赏赐过你什么像样的首饰呢!”
之余着实不太明白他这主子是个什么意思,只有呵呵的笑着,“主子给的赏银一向很多,不——不需要再赏赐奴家首饰了——”
“怎么会不需要呢?!”,赫连玉珏轻轻拉过之余紧张的手,将刚刚荧光闪闪的珍珠花饰放到了他的手上,“来,这可是主子头一回给你呢,可要当心收好哦!”
之余看着主子把昂贵的珠花放到他的手上后,愈加扩大的笑容,开始隐隐不安了起来,但具体会怎么样,他也是完全不清楚,只能不得不的收下了他家主子第一次赠他的首饰,虽然这是他从开始跟着主子后就渴望得到的,不说别的原因,就看其他院里的那些同龄奴仆,谁家主子不会赏赐个什么好看的首饰的啊!他家主子倒好,从来就没赏赐过他们院子里的任何奴仆。
可——如今得到了——他怎么总有种——嗯——好不安的感觉呢?!算了,他想多了吧!要是主子早就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今天怎么可能还会赏赐他东西呢?他太疑神疑鬼了吧!
赫连玉珏可没时间继续跟他解释这件首饰具体象征着什么,他也不会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解释的,没有什么意思的。
于是,他再没讲些什么,只是又把刚刚拆下的头饰又一件一件的慢慢的插回了发髻中,然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抹微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强之意,反而让人产生一种他特别容易被别人欺负的错觉。
而重要的并非在此,重要的,是对方往往会把这种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当成他看到的事实!
所以,这才是最可怕的。
只不过,通常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们是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他们只以为他们看到的就是真的,以为他们派人探听到的也就是真的,而他们直到被人反将一军再无机会苟活的时候,甚至都不能相信那个时刻的真正的事实真相。无疑,这些人通常都是可恨的,但,同时也是可悲的。
赫连玉珏收拾好面容,跺着涟漪的步子走向了外间——主夫大人,也就是他的父亲大人,等候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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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太女殿下,前方就是三百米处就是咱们的目的地之潍城了!刘将军特命下属前来告知,咱们进了之潍城可能还要再待上一日,白大人那边飞鸽传书过来说了,他估计要明日亥时三刻才能到达之潍城!”
前来给皇甫璟晴传达消息的小兵,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这位太女殿下的表情,生怕她再非得让自己叫她晴小姐或者璟小姐。结果,这次太女殿下居然没有再那么讲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
她不得不赶紧继续说道,“殿下,您不必担心的,刘将军答应了白大人要保护好您的安危的。所以,在白大人到达之潍城之前,您的基本生活需求,刘将军和咱们都会给您安排好的!”,小兵讲完这些话,还十分狗腿的笑笑,想以此表示她的话是十分可信的!
为何这个小兵讲的是基本生活需求呢?
这确实怨不得小兵,毕竟,谁都知道,刘大将军率领的刘家军从来都是铁一样的纪律,这不仅是刘江艳刘大将军的要求,更是刘家军自创建以来的老规矩了!至今无一人敢破此先例,也没有这个先例。
而这个规矩嘛,就是,但凡你在刘家军里服兵役的一日,那就绝对不是享受的日子,所以,不论军中的谁,都只能住到在野外暂时性安营扎寨的露营帐篷里!
所以,小兵并不是真的在打包票会给太女殿下安排的多好,她只是一想到她们家将军很有能让这位太女和她们以前一样露宿野外了,至少,能让这位太女殿下现在还留有一丝美好的愿望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