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五天。崇明远进入了正常的上下班,闻妮则每天都会在下午两点准时来给两人补习。崇荃和崇媛废寝忘食的投入进书本和题海之中,效率极高,逐渐掌握了小初教材里大半部分的内容,这不禁让崇明远和闻妮都大吃一惊,但更多的是欣喜。
崇明远由于早上出门前提前告知了两兄妹自己要加班会迟点到家,所以崇媛夜里早早的做好了晚饭,两人吃完了以后便窝在沙发上看着一部青春电影。
剧中的女主角因为从小父亲离世母亲管教严格而叛逆,一次和母亲争吵过后便和社会上的小混混称兄道弟,还做了其中一个小混混的女朋友。之后打架、人流等事情气的母亲病倒住进了医院,可叛逆的女孩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最后因为一次回家偷东西,她在母亲的床下找到了自己小时候丢弃的各种玩偶以及一本病历,忽然恍然大悟母亲已身患重疾,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努力把她培养成材,以免走入歧途。女孩这才意识到母亲竟然如此深深的爱着自己。电影的最后,女孩哭着跑向了医院……
“哥……你说……她怎么就那么不懂珍惜呢?那么好的妈妈……”崇媛把头埋在崇荃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崇荃也是感动不已,但他努力的把泪水控制在眼眶中打转,固执的不让它落下。他轻轻地拍打崇媛的背,安抚着已经情绪崩溃的妹妹。
崇荃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快跑声,房门忽然重重被人叩响。
“老崇!老崇!”屋外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喊声。
“好像是焦阿姨。”崇媛起身说道。
崇荃快步跑到门前把门打开,屋外的女人正是两人刚到长口巷那天,帮忙大声唤崇明远的189号住户焦娇。
“你们爸爸呢?”焦娇神色焦虑,双眼有些红肿,她往房内张望了一阵问道。
“爸爸加班还没回来。怎么了焦阿姨?来屋里说。”崇荃说着让开身子。
崇荃待焦娇进屋后把门合上,崇媛则乖巧的给焦娇倒了一杯水。
“小荻……小荻她被绑架了!”焦娇嚎啕大哭了起来。
“啊!?”崇荃和崇媛闻言都是一惊。
焦娇一边痛哭,一边声泪俱下地说道:“我们家那口子接到电话心脏病就犯了,刚送去医院。电话那边说,要我们准备一百万,一个小时后送到鎏金桥洞下。他们,他们还威胁不准报警……不然立刻就把小荻丢进江里……”
“快,快给爸爸打电话。”崇荃忙吩咐道。
崇媛忙点头,拨通了崇明远平时联络家里的电话。
“我一个人害怕,想着你们爸爸会点武功,就跑过来想求他和我一起去,给我壮壮胆。”焦娇看向了拨着电话的崇媛,眼神中闪烁着焦急的渴望。
半刹,崇媛缓缓放下手机看向焦娇,轻声道:“焦阿姨,电话没人接……”
焦娇刚想大哭,就听身边一直低头沉思的崇荃突然开口:“我和您去。”
“你还是个孩子。不行,不行的。太危险了。”焦娇听了崇荃的话忙摆手,“我去求求老李,老李好歹当年也是个片儿警。”
崇荃伸手在焦娇的肩头拍了拍,斩钉截铁地说:“焦阿姨您放心,我爸送我出去这么久,就是去跟一个老师傅练武的。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帮您把小荻救回来。”
焦娇含着眼泪仔细地把身材壮实的崇荃端详一番,点了点头。
崇荃转头对崇媛道:“媛媛你继续给爸爸打电话,如果打通了让他立刻赶过来。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哥,你要小心。”崇媛担心的瞧着崇荃渐渐离开的身影。
崇荃随着焦娇来到她家中。焦娇很快便从柜子的暗格里翻出了一本老存折,她看着折子咬了咬牙,转头对崇荃说道:“孩子,那我们现在立刻赶车过去好吗?”
“车……”崇荃一听赶车腿肚子都在抽筋,他强装镇定道,“好,赶紧走吧。”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崇荃打开了车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额头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
焦娇坐在副驾驶位置,由于焦虑和不安,并没有注意到崇荃在车后死去活来的模样。她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师傅:“快点,再快一点。”
一路的漂移,崇荃下车的时候腿都在打抖。他拼命把劲力输送到双腿,防止自己跌倒。
鎏金桥是横跨于澜江之上数座横江桥之一,宽广的八车道桥面,桥底澜江两侧建有堤坝。水位不高的时候,堤坝上常有路人行走,感受凉爽的江风。
当焦娇和崇荃根据绑匪的指示走到堤坝的时候,发现堤坝上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
“警戒线是我们拉的。不用紧张。”电话那头的绑匪口气十分得意,“跨过警戒线进来,桥洞见。”
绑匪说完挂断了电话,崇荃便扶着颤巍巍的焦娇跨过了警戒线走向了桥洞。
崇荃自走到堤坝,已经扩张开了五感,此时他已经确定了绑匪的数量和小荻位置。小荻在场,这让崇荃心里稍安,可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一阵微风拂过,崇荃嗅出了铁质和火药的味道。绑匪有枪!他暗感棘手。
“呦,大婶。还带了个保镖过来啊?”靠近桥洞,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绑匪从阴暗处突然出声。
焦娇被冷不丁的声音吓的一哆嗦,她掏出存折递了出去,颤抖地说道:“钱……钱我带来了,我女儿呢?”
猴面男一声冷哼,嘲笑道:“大婶。游戏规则可不是这样的……现金呢?我T妈要的是现金!”
焦娇被绑匪突如其来的咆哮吓的发抖。只听猴面男身后传来了声音:“大……大哥,您当时没说要现金。我……我电话里也没说现金……”月光的映照下,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猪头面具的男子。
猴面男猛的转身踹了猪面男一脚骂道:“怪我咯?你这么说怪我咯!”
“不……不敢……大哥我错了。”猪面男畏畏缩缩的认错道。
猴面男教训完人扭头看向焦娇,捋了捋头发,假模假样地说道:“没事~大晚上一下子让你取这么多钱也太难为你了。M的,我怎么这么通情达理。”说着指着焦娇手上的存折,勾了勾手指。
焦娇刚准备把存折抛过去,却被崇荃一把拦住。
“我们要见人。”崇荃冷言道。
猪面男刚被教训,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崇荃突然开口,不爽地骂道:“你T妈多嘴废什么话呢!”
猪面男刚吼完,就见猴面男把头又扭了过来,冷不丁又吃了两脚飞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懂不懂?懂不懂?我不说话你瞎叫唤什么!把人给我带出来!”猴面男边踢边教训道。
看着两人戏剧性的打闹,崇荃不禁汗颜,没有再吱声。
“妈妈!”小荻的哭喊声在桥洞底下打了几个转,由远及近的传来。
看到小荻被带了出来,焦娇痛哭流涕地大喊:“小荻!”
“大婶你T妈能不能小点声!想招人过来看戏啊!”猴面男怒斥道。
焦娇听言只得捂住了嘴,默默的哭泣。
“折子现在可以拿来了吧?”猴面男又勾了勾手指。
崇荃突然跨步上前,从焦娇手里接过了存折说道:“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见猴面男狐疑的没有说话。崇荃便脱下外套丢在一边,抬起双臂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
猴面男看到崇荃的行为,点了点头,朝同样带着面具挟持着小荻的手下摆了摆手。
“不,我要和你交易。我拿存折,你拿她,一人一手,同时放手。”崇荃指着猴面男毫不惧色地说道。
猪面男一听又不爽了,他再次忘记之前的教训骂咧道:“长脸是吧?你凭什么和我们大哥交易?!”
“就凭他说话顶事,我信他。”崇荃说话掷地有声。
猴面男听了崇荃的话第三次回过头看向了猪面男,猪面男识趣的护住了裆部等待着大哥的招呼。
猴面男这次却改了部位,冲着猪面男的头猛敲了三下,恨恨地叱责:“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猪面男被打的忙不迭的后退……再不敢吭声了。
“小伙儿挺有胆识!好,我跟你交易。”猴面男走到小荻面前,从手下身边接过了她。
猴面男推搡着小荻缓步走向崇荃,崇荃也拿着存折走了过去。
两人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把眼睛挪开。
靠近了,崇荃一只手抓住了小荻,猴面男一只手也揪住了存折。
“三、二、一,放!”崇荃开口倒计时。待放字出口,她把小荻一把拽了过来,另一只手松开了存折,稳稳的把小荻抱在了怀里。
小荻脸上化着浓浓的烟熏妆,她哼唧着躺在崇荃怀里,只是不住的抽泣。
看到女儿被崇荃接过,焦娇哭喊着扑了上去,抱住了女儿。
猴面男仔细的核对了一遍存折,确认有效后,他收起了之前嬉皮的面孔指了指荃、娇、荻三人吩咐道:“做掉他们。”
听了猴面男这话,小荻的眼睛突然暴睁得溜圆。
焦娇更是颤抖地哭吼:“难道你们连密码都不要吗?”
忽然只听崇荃笑了……
“他们已经知道密码了。”崇荃说完看向了小荻,“小荻,对吗?”
小荻双眼怒目圆睁,她从焦娇的怀里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对着猴面男颤声道:“不是……不是说好了,拿到钱就……带我远走高飞吗?不是说好了……放过我妈妈吗?”
焦娇听了女儿的话突然呆住了,泪水已经糊住了她的双眼,眼前的女儿在她看来竟是那么的模糊,让人捉摸不清。
崇荃干笑了两声,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小荻身前。
“这场绑架本就是你们串通好的对吗?”崇荃踱着步子,在原地来回走着,“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一个被绑架了的人,心跳怎么会如此平稳?直到接过她我才发现,竟然一点束缚都没有,甚至连泪水都是假的。既然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而小荻又是其中的参与者,那么知道密码,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小子,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改变什么?傻姑娘,你忘了我教你的吗?做事情永远不要给对方留下后路,赶尽杀绝。”猴面男的最后四个字说的很重,小荻听在耳朵里浑身一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做掉他们。”猴面男重复道。
猪面男和其他手下闻言抄出了手里的砍刀。
崇荃冷冷地看着他们,突然动了。
他操纵着极快的身法大踏两步闪到一个绑匪身边,重拳借势击出。
绑匪只觉得胸口一痛,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向后疾飞,眼前的画面飞速的从他眼前向前掠过。当身体结结实实的撞到桥墩那一刻,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看到同伴被可怕的力量直接打晕,所有人都惊呆了。离崇荃最近的绑匪忙操刀劈来。
崇荃附身闪过尖刀,左足点地将身子翻转朝上,使出一招龙摆尾,右脚准确无误的踢中了绑匪手中的刀把。只见砍刀从绑匪手中脱手而出,由于力量巨大,刀身竟硬生生没入了桥墩。
崇荃两招瞬息而发,技惊四座。持着砍刀的绑匪们瞬间呆滞,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M的。竟然会武功。”猴面男摆了摆手示意手下退下,从腰后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焦娇母女。
崇荃一直很在意枪的位置,当他交易时从猴面男身上闻出了浓烈的火药味,他便已经确定猴面男就是持枪人。无奈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夺下枪支,为了确保小荻的安全,崇荃便打消了夺枪的念头。
局势的转变瞬息万变。焦娇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全然呆滞木然,小荻认识到自己被欺骗后抱着妈妈痛哭,可一切已于事无补。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焦娇突然从呆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挡在了小荻的身前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要杀我女儿,杀我好了,杀我好了。我女儿还年轻,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求求你们,杀了我,放过她好吗?”
小荻惊讶的看着妈妈。从小到大,妈妈对她的严苛管教在她看来,是妈妈对自己的一种深深的厌恶,到最后,连她自己都默认了这样的想法,一直活在叛逆的恨意里。接触了猴面男以后,受到黑暗思想的侵蚀,打鼻环、打嘴环,妈妈骂的越凶,小荻心里却越有快感,有时她甚至想过,把妈妈就这样气死过去,才能够大快人心。在猴面男的唆使下,她旁敲侧击的套出了家里存折的密码,无奈却怎么也找不到存折放的位置。按照猴面男的要求,她便上演了这一出绑架的戏码。
“这一百万是我为女儿存的嫁妆钱。我已经全部都给你了。我把我的命也给你,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求求你!”焦娇哭喊着,竟朝着猴面男磕起头来。
“哎呦!真是母女情深啊!好感动,好想哭啊……”猴面男弯酸道,手指缓缓扣住了扳机。
崇荃心中暗暗着急,他清楚自己身法再快,也没办法赶在开枪之前从猴面男的手中夺下枪支。忽然,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你想怎么样?”崇荃冷言。
猴面男听了崇荃的话哈哈大笑:“你看不出来吗?灭口啊,我倒想看看,你的速度能不能快到接住子弹!”
“我能!”夜空中好似响起一声闷雷。
一道紫芒划过,场面突然反转,猴面男正被自己圆洞洞的枪口对准,而持枪对准他的正是崇明远。
崇明远一把扯下了猴面男的猴脸面具。面具下竟是一个少年,从五官看去,确是一个迷惑众生的美男子。
“大叔,噢不,大侠!我错了!”猴面男跪了下来,扯住了崇明远的裤腿哀嚎道。
崇明远面色铁青。他的手缓缓扣紧了扳机……
“别动!警察!把枪丢下!”突然一队穿着警服的警察高叫着冲了过来。
听到警察的喊声,崇明远丢开了枪,缓缓举起了双手。
蜂拥而上的警察持枪带走了绑匪和焦娇母女,对崇明远和崇荃进行了简单盘问便离开了。
“爸……”崇荃看着脸色铁青的崇明远唤道。
“回家再和你算账。”崇明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是崇明远第一次对儿子发这么大的火。
鎏金桥上,闻妮双手叉腰,看着被扭送上车的绑匪和焦娇母女摇了摇头嘀咕:“真麻烦,还得扮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