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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潮生

隋军的反击战已结束,隋朝的胜利却远未结束——突厥的人们,正在自发而且积极的,为之延续着。

首先是阿波可汗西行,投奔绝对有义气的达头可汗。达头可汗不止有义气,还有实力,他闻听阿波可汗的遭遇,立即大怒,马上借兵十万给阿波可汗,去东击沙钵略可汗以报深仇。

迎战的沙钵略可汗,吃够了所属部族们中途调头的苦和气。于是这一次,他首先解除了贪汗可汗的武装,罢去他的可汗封号——贪汗与阿波一向亲密无间。若他手握重兵,恐生意外。

果然,或者该说是可惜,趁夜赶路,贪汗可汗飞速投奔达头可汗,与阿波可汗结为一体,共抗沙钵略大可汗。

然后,这只联军们屡屡得胜,不仅恢复了原有地盘,招回散失部众,甚至连沙钵略可汗的堂弟地勒察,也勾搭过来,做了联盟一员。

可怜的沙钵略可汗,豪情万丈,他发起了这场,自以为可以将天下江山与美人心俱拥怀中的战争。却在没有与隋国,真正意义上大交战哪怕一场的情况下,败的凄惨莫名:东方失去了三个藩国,西方叛离了三个可汗,瞬间成为光杆可汗。然后,又四面临战,再无威信可言。

一个草原帝国的败落,竟也可以是这样进行在,悄无声息中……

*-*

到开皇四年的暧春,突厥帝国的裂败无声的开始,并终于轰轰烈烈的、进行到了它的最高潮。

自二月,达头可汗遣使至京,要求称臣归属后,草原上各部依次虔诚来降。到五月,契丹主莫贺弗也派使者入京,请求为隋室的藩国,草原上唯一不降的部落,便也只不过是个沙钵略,而已。

当他的江山美人志,都成黄梁一梦,所有的辉煌荣耀,皆化昨日黄花。沙钵略便忽然之间,全然的老了,由是病了,再不可复原的病了——是的,这样一次致命的、梦魇般的大病啊,让他如此深刻的的仆倒,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勇气与力量。

但是,做为与他同样复国梦碎,在失败之余还要担起‘红颜祸水’四字的可贺敦,北周国的‘千金公主’却恍若无事。她依旧那样嫣然的笑,塞外的风沙,及战局失利的种种,不但没能给她添一丝憔悴,一丝苍老,反而愈是不可方物了她绝伦的美丽。

她的笑靥如斯之明媚而灿烂,像是已超脱了红尘俗世,让看见的人们,在一刹那间错觉了,和风煦日中,春回大地的无限生机与美丽。如此那般圣洁且无害的模样,就仿佛是拥有着,叫人飞升的力量。

在属于沙钵略,更是属于她的部族,走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后,她却比所有人都更淡定,更雍容高贵。举起杯,她对所有那些仰望她、一如仰望女神的人们笑,然后说:“好的,现在,一起终于开始了,刚刚开始——绝对的主动和先机,完全在我们手里。

我们知道了,那个叫做的长孙晟的人的居心叵测,我们确定,是这个人以他的利舌,分裂了我们的帝国。我们也将同样确定,在不久的未来,会以他头颅,将这个大草原,再重新结联。

是的,只要我们想,我们就会马上站起来,站起来在一个未来更加团结而智慧的大草原之上。因为,马上,草原上的兄弟们就会明白,长孙晟其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卑鄙货色?而他的主子杨坚,又是怎样一种,可笑的愚蠢货色!”

她所说的话,仰望她的人们,包括她那已心灰病重的可汗沙钵略在内,全都信——只是又几乎都全都不明白,不知所以然而已。

当然,说几乎的意思,是总算还有一个人,不但相信她,且还很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一个极其明睿的人,也许可以算得是草原上少有的英雄,他有着草原男儿的一贯热血和担当,也有着草原男儿少有的政汉智慧与远见。他曾是防备宇文无双最深的草原人,也曾不只一次,从各种原因上反对过,突厥对中原的那场战争。

只是,这来自中原的千金公主,实是太美丽,太无双,太不可抵挡。于是,不知不觉中,他终究还是成为了,她的信仰者之一。

又到那一日,当他确定与可贺敦彼此都确定他是最知心、并最能共同合作,达到目的的那一日——在他出使大隋之前的那个夜晚,可贺敦在夜色最深的时候,走进了他的帐蓬里,投入了他的怀抱中的时候。他在绝对绝对的狂欢中,确定自己可以为那个女子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和灵魂……

他的名字,叫做安遂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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