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入夏,阳光微微泛着暖意,洒落一地的璀璨。
“若若,看,我捉了一只山鸡为你补补。”子墨兴高采烈的扬了扬手中的鸡,我轻轻的摸着微隆起的腹部,嘴馋的咽了咽口水。
子墨习惯性的低头对着我的腹部说:“好孩子,乖乖陪着你的母亲,等二叔做好吃的。”
我无语得笑着,“笨蛋。”还不忘赏他一个暴粟。
对于半月前的事,我们极有默契的不提。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有时,我贪心的希望时间没有尽头。
细细算来,宝宝已经足足有四个月了。
“若若。”温润的声音换回我的神智,我嘴角微微抽搐,就连胃也跟着开始抗议。子砚端着药,一脸温柔的看着想要落跑的我。他微微笑着,不着痕迹的挡住我的逃跑路线,“等喝完了药,有你喜欢的甜食。”
我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喝了一口,药刚入口,整张小脸就扭曲了,他轻笑出声,轻柔的抚着我微隆的腹部。
“乖孩子,有没有惹娘生气啊?”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无奈得笑笑,“怎么惹娘生气啊?”
“他吃不到甜食,就不让我吃,害得我一直吐。”
他轻轻的笑着,阳光洒在他浓密的黑发上,细密的在他的长发上跳跃着,散落在他黑密的睫毛上,仿佛一把金色的扇子。黑色的瞳仁仿佛染上了细细密密的光点,流光溢彩中盛满晶莹的剔透。只是那眼底,分明刻着一丝哀痛,还有遗憾。
轻叹一口气,我轻轻的抚着腹部,“子砚,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死?为何会成为百岛国太子妃?为何三年都不来找你?……”
子砚微微一顿,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惊讶,只是很快,那份愕然又被温文尔雅的笑容所取代。
“若是若若不想说,子砚就算是问了,若若也不会回答。子砚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罢了。”
“傻瓜。”锤眸,我的眼睛有些涩痛,连同喉咙也有些发堵,“你说我的不错,很多事,我不会说。但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嫁给耶律寒是情势所逼,并非出自我自愿!”
子砚一愣,轻笑,轻轻的把我拥在怀里,下巴无意识的蹭着我的发,“若若,我当他爹如何?”
我怔住,紧紧揪紧他胸前的衣襟,鼻子微微有些酸涩。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半个月以来,只要有机会,他总是会试探的问我,可是我,却无法给他答案!
因为,答案太残忍。
宝宝,既然是人中龙凤,自然不能与我们一起隐居在此。他的未来,他的宿命,都注定要与那个人绑在一起。
而他,会承认这个孩子吗?
眼前一片白露茫茫,四周一丝风都没有,安静祥和。
前方微微泛着紫光,我朝着光源走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站在阳光下,黄袍上的龙栩栩如生。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张绝世倾城的面孔在阳光下更加炫目。视线蓦地相撞,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我的心不可抑止的狂跳起来。
突然,他的胸口涌出了鲜红的血,一支木簪赫然插在那儿。紧接着一支利剑**他的腹部,血水溅到我脸上。
脚,无法挪动半分。
天旋地转,心脏开始疼痛,剧烈的疼痛,仿佛被人生生剜了去!
我张开口,却叫不出声音;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我伸手,却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血泊中。
“轩......”抱着头,尖叫。
蓦地冲口而出的尖叫声吓到了我,猛地睁开眼,入目的却是熟悉的罗罩。
怔怔的躺着,有些回不过神来,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那样的痛也太过清晰。缓缓抬手,覆上心脏所处的位置,凌乱的心跳。
明明已经不想去知道他的事情,明明已经装着很不在意,明明已经强迫自己不再想起他,那么,到底为什么,还会为此感到不可思议的悲伤呢?
——可惜,他残暴不仁,恐怕会因为杀孽太重,英年早逝。
难道,他真的出事呢?
正皱眉苦苦思索,忽然想上二号。哎!孕妇就是麻烦!
刚刚解决完一大急,正准备回房睡我的回笼觉,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争执的声音。
“子墨,不可再如此执迷不悔。”
“大哥,放心,我不会对耶律寒下手的。”子墨冷冷的声音在夜色下更加的寒彻心扉。
“若若既然没事,我们隐居在此,不好吗?”
“可是,少主的仇呢?牺牲的将士的仇呢?今夜是最好的机会,我决不会浪费!!”
“子墨!”
“大哥,等报了仇,我就会退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俗世。”
报仇?子墨要去报仇?他要去杀宇印凌轩?!
我捂着嘴,脑中不断回想着那个梦,泪簌簌的流下,心痛的无法呼吸。
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能......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是我爱的男人!
子砚转过身来,一脸震惊看见沐浴在月色下的我,“若若,你怎么在这里?”
“子墨去那里?”凝视着那双澄澈眸子,一字一顿的问道。
“他......”子砚毕竟不擅长说谎,此时此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放心,他不会伤害耶律寒。”
“他,是不是要去刺杀宇印凌轩?”我颤抖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神色疯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子砚微微怔住,一抹痛色跃过眼底,“若若,莫非你......”
“子砚,求你,带我去!我必须要去阻止他!求你,求你......”泪水噎在喉咙里,汹涌磅礴的不断落下。心仿佛被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黑洞,吞噬着我所有的理智。子砚的痛,子砚的绝望,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只知道,他不能死!
虽然我看不清子砚的脸,但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感受到子砚内心的汹涌澎湃。如果,他送我去,就意味着他亲手将我送进其他男人的怀抱。这样的痛,与削骨切肤无异。
“我陪你去。”
我怔住,所有的感激的话都噎在喉咙里。此时此刻,任何感激的话,对他来说,却比利剑还要锋利。
“若若,我只想让你快乐些。”他垂眸看我,眼眸里有夕阳般的火焰,仿佛燃烧着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