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间者,使敌自相疑忌也;反间者,因敌之间而间之也。(摘自《孙子兵法》)
紫銮帝二年九月,北辰国君病逝,享年七十一岁。同月,年仅四岁的欧阳俊甫即位,由太后、丞相辅政。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北辰国如今国事动荡,何不趁此机会挥军北上,除此心腹大患。”
“皇上,微臣认为不妥。先前北辰国丞相已送来盟约,如果撕毁和约,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皇上,礼部尚书说的是,臣认为,去年皇上攻打南方小国,已耗去大量存粮,如今国库空虚,恐难承担此次大战。”
“皇上……”
……
宇印凌轩幽幽的看着争做一团的群臣,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容。这些老头子,该告老还乡了。
“韩绝,你认为呢?”宇印凌轩注意到一旁沉默寡言的韩绝,开口问答。
大殿里瞬时间安静来,众人都向身后的角落里不屑的望去,切,不就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摆什么谱,还不是拿钱买来的。
就连宇印凌轩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在意他,或许,是那双与她一样的异色眼眸吧?!
韩绝上前,作揖,“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先前的同僚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如今正是北辰内部动乱之时,若我们不趁此机会削弱他们的军事力量,恐养虎为患。”
“削弱?”宇印凌轩微眯眼睛,
“是的,皇上。”韩绝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微臣听闻,北辰丞相休库与大将军南宫剑南素来不和,此时休库掌权,必定会加倍为难南宫剑南。南宫剑南乃一介武夫,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恶气。我们只需挑拨他们的关系,令他们不和。”
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幅度,似是赞同的颔首。修长的指尖滑过衣角,眼眸中折射出摄人的光芒。
这个韩绝绝非泛泛之辈,他居然能想到不撕毁盟约,又可趁此机会打击北辰的法子,如是此人真心效力紫云便好,如若不是,他才是我紫云的心腹大患。
“哦?怎么挑拨两人的关系?”似是漫不经心的一问,令慕容宏猛地一僵,皇上从来的不问他人的意见,只是下达命令而已,如今……
“微臣认为,皇上可修书一封,秘密交给休库,此事若是被南宫将军知晓,必定怀疑休库与外敌私通,此后对休库更加不满。”
“如此甚好,不过——”宇印凌轩微微垂眸,王冠上的珠帘恰好挡住他变化莫测的神情,“这一计只会让他们心存嫌隙,要从根本上瓦解他们,恐怕并非易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微臣以为……”
“够了!”宇印凌轩从皇位上猛地站起,脸色泛白,眼眸深处流落出罕见的柔情,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就按你的方法去做,朕累了,退朝。”
美人计吗?兰儿,你也用美人计来迷惑我吗?还是……原来,至始至终,你真的没有爱过我!
“宏。”
“是,皇上。”
“传惠妃侍寝。”
“你听说没有,将军与丞相为一烟花女子闹翻了。”
“怎么会呢,为了一烟花女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女子生的花容月貌,绝色倾城,若是能一亲芳泽,死也甘愿。”
“你这个色鬼!
“我还听说,那女子本被南宫将军包了,昨日,却被丞相占了去。你说,给你带顶绿帽子你愿意吗?更别说是南宫将军了。将军直接就冲到丞相府,差点就剁了丞相的鼻子。”
“我还听说,南宫将军要辞官了。”
“你听谁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邻居的隔壁的叔叔的弟媳就在将军府当差。这还有假?!”
一大清早,在北辰国的帝都——雪城的街头巷尾,这条消息就被讨论了无数次,搞得人尽皆知。人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都离不开这个话题,可见,八卦不但没有地域之分,更加没有年代之分。
一辆普通的商队马车里,韩绝正幽幽的品着茶,微微拧眉,“柳儿,茶叶放多了。”
身着柳色衣衫的蒙面女子微微扬眉,“是,韩公子。”
韩绝挑起紫色的帷幔,冬日的阳光迅速的照进车里,有些刺目。韩绝眯缝着眼睛,唇边荡起一个迷人的微笑,仿佛能滋生出一种能融化冰川的温暖。
那年的冬天,可是比今年温暖多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韩绝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委屈你了。”
“不,柳儿不委屈。柳儿的命是公子救得,任凭公子差遣。只要,只要能够永远留在公子身边,柳儿可以……”
“柳儿,你僭越了。”
柳衣女子微微垂眸,紧咬下唇,有些时候她觉得公子很亲切,仿若阳光一般;可是有些时候,却难以靠近,周身都被寒冰凝结着,令人心疼。
“柳儿,我卜了一卦,南宫剑南不日就会辞官归隐,你先呆在他身边。往后,我就以你兄长的身份与他结为好友。他日,必定……”
韩绝发觉自己的失态,啜了一口茶,棕色的眼眸望着远方,似是陷入无尽的回忆当中。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公子,这只是绝为你报仇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