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人渐渐走远,吕孝天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出言探询道:“大当家可是怀疑徐三娘她已经失手被擒?这信鸽带回来的消息,莫非是敌人故意传给我们的?”
侯军尘双目中迸射出摄人的神光,声音阴冷,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是怀疑,是肯定!”
吕孝天对侯军尘笃定的态度很是不解,忍不住开口道:“可是这密信所写和当初约定的内容一字不差!就算徐三娘早被拿下,可哪怕她顾念一丝情意,只要在这八个字上稍作改动,我们就会得知消息。若果真有诈,这徐三娘背叛得也真够彻底的!但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如此吧!毕竟那些官面上的人能给她什么好处?她只要稍做手脚,还有被救的希望,而背叛我们,只有被追杀至死一个结果!”
侯军尘摇了摇头:“徐三娘这次所用之毒,乃是我等费尽心思寻觅所得。鼠荀草和青花叶分食无碍,可若混吃一起,便是一种难解的剧毒。即便那些镖局的汉子走南闯北,对这种毒药也不会有丝毫警惕。可是偏偏徐三娘就失手了,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问题呢?”
“您是说不仅徐三娘已然投敌,我们这边内部也有问题?”吕孝天惊诧道。
“袁老贼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和我撕破了脸,就必然要动用一切手段置我于死地。谁又知道他之前有没有安排什么暗子呢?”侯军尘长吐了一口气,恨恨地说道。
“大当家的,我看要不还是派个可靠的兄弟去侦察一番,再做打算?”
侯军尘微微一笑,似乎将吕孝天的心思一览无余:“孝天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断定徐三娘变节很是武断?”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派一个人过去更加稳妥一点,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防备一二。”
“哈哈!”侯军尘拍了拍吕孝天的肩膀,顾左右而言他,“你可知我当捕头之前是干什么的?”
他未等吕孝天答话,继续说道:“我既不是豪门贵族,也不是名门正派出身,当年从军队下来,就直接当上了郴县的捕头。我在军队里,既不需要冲锋陷阵,也不需要管理后勤。我所担任的,只有一个职位,就是哨兵!”
侯军尘的眼睛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大军作战,最忌偷营。哨兵,负责巡查之事,既是我方的屏障,也是敌方的阻碍!我区区一个先天武师,就是哨兵营的最底层。当年北方一战,最后整个哨兵营只剩不到三十人!”
侯军尘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那刺骨的肃杀却令人不寒而栗:“这二十多个人当中,武灵之下,就只有两人。除了我,另外那个先天武师丹田被碎,从此基本和修炼无缘了。最后‘草原群狼’的那场偷袭,就是被他发现的。”
他萧瑟地笑了笑:“哨兵营不论多少人,都分三组。明哨、暗哨和头哨。我就是明哨,吸引敌方注意。武灵境界的一般为暗哨,潜伏在我们周围。那几个营里的将军,就是头哨,不定期巡查。三组并非逐级关系,而是环环相扣。即便对方先将头哨斩首,明哨和暗哨最多半刻就会察觉。除非敌人在瞬间将所有人都宰了,否则拿这套规则毫无办法!”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敢断定徐三娘失手了吧?”
侯军尘对着吕孝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双手背后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吕孝天被这个消息惊得呆立在那里,饶是他城府颇深,也被侯军尘的这一手震惊得不轻!
侯军尘当年辞官不做,白手起家,在五岭山脉这一带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就是在桂阳隔壁长沙郡都是小有名气!吕孝天自己本是落地书生,机缘巧合之下入了空?盗,自认胸中韬略在山头无人能及,就算侯军尘粗中有细,但在谋略规划上还得仰仗自己。
这次的计划都是吕孝天自己一手操办,未料大当家早已瞒过自己将棋子安插其中,真的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吕孝天擦了擦额前的汗珠,收起了心中的想法,连忙追了过去,劝谏道:“大当家的,既然这已经是一个圈套,那我们何必还要以身试险?不如直接退去,等下一次机会也好!”
侯军尘轻笑一声:“下一次?机会从来不是靠等的,而是要自己伸手去抓的!他们想要设一个圈套将我拿下,我就将计就计,看看孰为猎手?孰为猎物?”
“这一次,定要将这些参加武青会州试的学员们一举拿下。我倒要看看,是学员的命重要,还是那个杀我儿子的人重要!袁老贼这次有本事就抗住一百多个家庭的压力,据我说知,这一百多个家庭里面,还是有一些小贵族和富豪的。”
侯军尘看到吕孝天还欲再劝,直接竖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孝天啊,你再把小镇的地图研究研究,特别是‘大客栈’周边。人手调派就交给你了,我们五更出发,就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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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客栈的客房内,杨开风和翟贺英等人在啃着白面馍馍,这种据说是北方传过来的食物由于便于携带,又非常顶饱,因此很受江湖人士的喜爱。白花花的馒头,甚至不用咸菜下饭,只要搭配一点点据说是宫廷秘制流传下来的‘舔一舔’辣酱,就异常可口。
五个大馒头下肚,就是八尺壮汉也能饱了。如果还是不够,那就再喝两大碗水,保证撑得够呛!
当然,这馒头和妖兽肉相比,只是解决了腹中的饥饿感。一个武者要想修炼有成,光吃馒头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此刻房内四人的注意力显然没有被放在馒头身上,甚至除了杨开风和李志石依然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翟贺英和辛澄宇两人都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细巧得像个女孩子一样。
也不外他们两人如此,自从徐三娘被擒下之后,所有‘大客栈’的伙计都被一网打尽。厨子、账房、甚至马夫,都被一并拿下,先审再说。虽然看不见陆爷那帮人如何审问,但是凄厉的叫声却透过房门不住地传了过来,让人心有戚戚!
翟贺英只塞了一个馒头就再也吃不下来,开了房门出去张望了好一会儿,回来后看见杨开风和李志石依然没有停嘴,没好气地说道:“吃吃吃,马上就要开打了,吃这么多就不怕撑着!”
李志石嘴里依然嚼个不停:“反正要有硬仗打,还不如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架,就算死了也是个饱死鬼!”
杨开风又拿起一个馒头,蘸了一点辣酱,哈了一口气缓解一下舌尖的麻辣感,连连点头称是。
辛澄宇听着响亮的惨叫声,一脚把门踢了起来,看着李志石和杨开风二人,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真的适合吃江湖饭,还去参加什么武青会州试,问一问这个什么临危镖局还招不招人,直接跟着他们干就是了!”
“哈哈!那他们还差得远呢!”翟贺英呈大字往床上一躺,“据我所知,这个临危镖局,最差实力的也得有先天境界。至于咱们,怕是去当马夫还差不多!”
“这么厉害!”李志石瞬间变了脸色。
“那当然!这临危镖局的名号,在整个桂阳郡都是响当当的,据说黑白两道通吃!”
“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们这次的对手怕是也很强吧!”辛澄宇皱眉道。
“唉!谁说不是呢?”翟贺英悲叹了一声,“你说我们上次参加武青会州试多轻松,和游玩没什么两样。怎么这次就这么难呢?早知道我还不如请假待在家里帮我老爹看店呢!”
“行了,还是赶紧眯一会吧,不然待会都没有状态。”杨开风提议道。
“什么,你还敢睡觉?万一弩箭什么的射过来,你就小命玩完了!”翟贺英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杨开风耸了耸肩膀,直接一个卧姿无极桩,连鞋子都不脱就躺在了床上。那黑色短棍被布包着放在枕边,触手可及。
辛澄宇看到杨开风这般模样,好似也沾染了旅途的困意。不过他可不敢卧床而睡,只是浅浅地趴在桌子上。
一边的李志石也是有样学样,只剩翟贺英孤零零地睁眼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也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