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香怜影?”褚老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细想了一番后,他又骤然惊道:“怎么可能?”
只有单空影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这‘爱香怜影’,到底是什么毒啊?”
爱香怜影,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来源出处自然不可能是铁马金戈的战场,亦或是腥风血雨的江湖。其真正的源头,恰恰是风花雪月的青楼!
青楼之上,难免有男人萎靡虚弱,雄风不振。而爱香怜影,就是帮其重振旗鼓的灵丹妙药。
当单空影听了褚老的描述后,神情和褚老如出一辙:“怎么可能?此等药性,别说是我,恐怕先天境界都能将药性逼出体外!”
何老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青楼里的那些丹药,只是冠了个爱香怜影的名字。其实就是炼制真品所废弃的残渣,和成丹药拿去出售。其药效怎么可能和真的爱香怜影相提并论!”
“真的爱香怜影,取并蒂梅的花蕊为主材,再添多种催情药材。其炼制方式早已失传,我还是在家传的医谱上看过它的记载,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何老抚须感叹道,“据说此药即可外敷也能内用,外敷效果极慢,内力越是雄厚,侵蚀地就愈发缓慢。而内用刚烈如火,几乎瞬间发作!”
“根据老夫观察,单镇县使之所以中毒,怕是那折扇的缘故!”
何老的目光盯着单空影手中的折扇,悠悠地说道。
单空影剑眉深皱,他拿起折扇,细细看去。折扇的末端处,粉红色的粉末细密地分布在扇骨之间,若非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有所发现。
“你讲了那么多,还是没有讲如何解毒嘛!”褚老却是个急性子,不满地埋怨道。
何老微微一笑:“此毒不管外敷内用,一旦侵入人体,根本没有解药。除非本身已踏入上三境,或者有上三境的人出手相助,否则只有一个办法。”
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看到老友那急切的神色,当下也不再卖起关子,继续讲道:“爱香怜影似毒非毒,之所以没有人大力气研制解药,是因为破解它也很简单。”
“就是……”
“阴阳交合!”何老一字一顿地说道。
“废了半天话,原来四个字就能讲明白!”褚老禁不住嘀咕道。
何老对老伙计的抱怨习以为常,洒然一笑。
“敢问何老,若是不去管这爱香怜影,会不会对修为造成影响?”单空影突然开口问道。
“根据老夫家里祖传的医谱记载,若是任由这爱香怜影在体内横行,它只会吞噬少量的真气,对于武宗那雄厚的真元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还未等单空影松口气,何老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它不断壮大的过程会导致体内阳气越来越旺,即便最后人的意志能够扛住,可是藏精之所却势难承受。若无阴气阴阳交泰,怕是日后会香火断绝!”
单空影闻言身躯猛地一震,他细细地想了想,拱手道:“多谢何老倾言相告,小生感激不尽。”
何老不敢托大,虽然对方异常客气,但武者世界,实力为尊,当即摆了摆手道:“单镇县使救我曲江县于水火之中,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单空影谦逊地笑了笑:“只是可惜被那两个跑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怕是再也追之不及。”
褚老脸色一肃,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几个追过去的捕快想要将二人捉拿归案,怕是不太现实。
“那我们过去和王县令商量一下缉捕逃犯的事宜吧。”单空影故作轻松地说道。
何老和褚老两个人精也不点破,为人切忌交浅言深。既然对方不想多言,他们二人也不会随意建议,以免触了霉头。
一行三人走到王泰昆旁边,交流一下如何处理后续事宜。
而其余的众人要么找个地方歇息了下来,要么帮忙照顾伤者,或是清理一下废墟,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被埋在了下面。
刘主簿就是被人从土堆里拉了出来,身上一层石灰粉。他早在文士杀过来的时候就被吓得晕了过去,也算他福大命大,被拉上后一看竟只是些许轻伤。他蹦跳了两下发现自己安然无恙,顿时又神气了起来,开始了他的指挥工作!
同样幸运的还有岳清辉,虽然之前宋楚桥等人在擂台上打得异常凶狠,但却无人管被扔至一旁的岳清辉,此刻也被救了起来。
而武师班的其他几人却没这么好运了,围攻矮汉时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当下也是狼狈不堪。不过这次的实战倒是让他们受益匪浅,倒也算福祸相依了。
这时,一大堆人走了过来,却是不少医馆的大夫和县里的差役,赶来支援。
那些伤者也被纷纷抬了过去,接受治疗。
刘主簿带着几个差役,走到了武士班三人的面前。他从差役手中接过几个小袋子,打开之后瞅了瞅,这才按顺序发给杨开风三人。
等最后发给杨开风的时候,刘主簿又刻意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大半银子,然后再把袋子递给了杨开风。
“为什么我的这么少?”杨开风强压着怒气问道。
刘主簿斜着眼睛瞥了杨开风一眼,不屑道:“你弄坏了擂台兵器架上的所有兵器,这不需要扣钱吗?按理来说你应得的钱都不够扣的,可是谁让我刘主簿体恤你呢,留了点银两给你买糖吃。”
“哈哈哈哈!”跟过来的差役哄然大笑了起来。
“你!”杨开风努力地克制住揍他一拳的冲动。
“怎么?还想打人?哼,人家岳清辉让着你,让你嘚瑟了几下,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角呢!”刘主簿目光一瞪,“给你奖励是大人仁慈,不要不识好歹!”
其实刘主簿心里对杨开风很是不满!在他看来,若不是杨开风和岳清辉打得磨磨唧唧,兴许这演武早就结束了。也就没这么多破事了,还害得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丧命!
所以他特意甩脸给杨开风一点颜色瞧瞧,狠出一口恶气。
“那赋税会减免吗?”杨开风咬牙‘平静’地问道。
“哈哈,还减免赋税?你当你是头名啊?哈哈!”
又是一通大笑。
刘主簿直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他拍了拍杨开风的肩膀,由于笑得太欢说话都颇为费劲。
“少年,你想多了!”
“哈哈哈哈!”
“干什么呢,这里?”却是二小姐带着妹妹走了过来。
“二小姐,我们这边闹着玩呢,没什么事。”刘主簿低眉顺眼道。
杨开风一声不吭,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得罪了这刘主簿,他可以一走了之,可住在青水村的父母只怕再没有好果子吃。
“他克扣了杨开风的奖励!”却是皇甫姝娇声怒斥道。
杨开风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替自己出头,不禁心头一暖。不过他依然未置一词,而是等待二小姐下一步的举动。
二小姐眉头微皱,这刘主簿虽然贪生怕死,但是能力还是不错的,处理县里的杂事也是得心应手。可真没想到会如此没品,连小孩的银两都要贪墨。
“不是这样的。”刘主簿连忙辩解道,“杨开风他损坏了好多件兵器,这是兵器的折扣。”
“原来是这样。”二小姐‘恍然大悟’道,“这样的话,那兵器钱我来出吧。刘主簿,把杨开风该得的给他吧。”
她这招推拿玩得异常漂亮,虽然刘主簿陋习颇多,但曲江县毕竟缺乏人才,所以依然要靠他做事,不便多加训斥。而杨开风的情绪也要照顾,虽然这样做明显有失公平,不过,二小姐早已想好了如何妥善处理这个问题。
“二小姐仁义啊。”刘主簿一个马屁拍了过去,“这个钱怎么能让二小姐来出呢?我来就行!我来就行!”
他将胸脯拍得震天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同时,他又拿出一袋银子,递至杨开风面前。
杨开风吸了吸鼻子,推开了刘主簿手中的钱袋,微笑道:“不用了,兵器是我弄断的,理应赔偿。”
说完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径直向演武场外走去。
刘主簿递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讪笑了两声,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去把钱塞给杨开风。
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孙潇娆不禁低声喝彩道:“干得漂亮!”
也不知她夸得是傲骨铮铮的杨开风还是八面玲珑的二小姐,亦或是鼠目寸光的刘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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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将曲江县的西城门拉得老长,杨开风深吸了一口气,飘然一步,迈出城门。
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杨开风不觉摇了摇头。感受着手中那一两左右的分量,他不禁皱起了小脸。
自己一时气盛,直接负手而去,这场演武最后的收获就是一两白银,之前幻想的头名免赋税皆成了泡影!
估摸着皇甫姝和李志石所拿钱袋的大小,怕是至少十两银子。如今想来,还真的有点小后悔!
杨开风的步伐极快,不一会儿,自家的炊烟就已在眼前。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曲折,想到自己逞一时英雄,差点丧命当场,杨开风不由感慨万千。
自家的院门前,杨开风驻足了许久,思绪万千。
或许未来自己天空海阔,鹏程万里,但家之所在,永远是自己的归途!
“儿子,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呢?”罗海丽扎着围裙,站在门口,端着个簸箕,不时地抖上几下,将混在油粘米中的谷壳细细挑选出来。
杨开风回过神来,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快步跑了过去,炫耀道:“娘,你看这是什么?”
罗海丽接过钱袋,掂了掂,之后单手抱着簸箕,艰难地将钱袋打了开来。
看到里面的碎银两时,她愣了愣,赶紧问道:“儿子,这钱你哪来的?”
“武青会奖励。”杨开风回答道。
罗海丽的眼眶瞬间有些变红,让杨开风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内心还有一些小忐忑,莫非是娘知道少了许多!
罗海丽突然蹲了下来,将簸箕放到地上,一把抱住杨开风,喃喃道:“我家开风竟然能赚钱了,孩子真的长大了。”
接着,她扯着嗓子喊道:“老杨,你快出来看看,你家儿子真的有出息了!”
“什么你家我家,是我们家。”杨廷壮嘟囔着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那钱袋一眼,径直走到杨开风的面前,摸了摸杨开风的脑袋:“没给你爹丢脸吧?”
“嗯!”杨开风重重地嗯了一声。
“好!就要强爷胜祖!走,去吃饭!”
“赶巧今天做饭抓了一小把自家种的油粘米,待会给儿子你尝尝!”罗海丽眉飞色舞道。
一家三口向屋里走去,杨开风只感觉一股暖流从心间缓缓流过,仿佛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