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沉,如天柱般耸立的天姥峰,从东南边望去,仿佛天地屏障一般,遮天蔽日。而在天姥两侧,万丈霞光照耀而来,这是天姥境内难得的一个晴天。终年被积云遮掩的天姥峰,此时只是轻纱裹体。传闻,在那万丈高山之巅,每当晴日傍晚的时候,便会浮现七彩神霞,据说是仙人集会。然而,天姥峰上山下山仅仅有一条路,绵延无际,而且危险重重,时常会受到雪崩的威胁,此外还有层层结界,极大的压制了攀登者的玄力。最可怕的是,传闻山上还有各种猛兽镇守,有猛虎,黑豹,棕熊,天空上还盘旋着鸷鸟神鹰,甚至还有人遇到过蟠龙。
所以,纵使有传闻,说山上有无数天材地宝,却无人敢踏足。而那些贪得无厌,胆大妄为,自以为是的踏足者,都再也没有回来过,都成了猛兽鸷鸟嘴里的食物,或是直接被雪崩掩埋,让人闻之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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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那天峰之巅,竟然缓缓浮现两人的仙影,一名红衫女子,仙袂飘飘,手执一把莹白长剑,在那在通白的雪地之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而另一人,轻装甲胄,剑眉星目,凌冽寒风中,黑色披风猎猎作响,手执一把霜白长剑,剑锋泛着阵阵寒气,两人面对而立,安静的凝视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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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凡幽幽醒转过来,环顾四周,只见一片雪白,别无他物。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雪坡上,只觉得狂风凌冽,异常寒冷。接着,他转身向下望去,不由得吓得一哆嗦,原来,自己现在正在一座巨大的雪山靠近山顶的位置,他抬头望去,发现自己距离雪峰已是几步之遥。继而,他遥遥向山下望去,只见一座城池在远处云丝间若隐若现,他隐约分辨那就是天云城。他很快推断出,自己就在天姥峰顶上。
只是,那座城池给他的印象原本是高耸的城墙,相互掩映的楼阁水榭,绵延数里的桃红柳绿,他路过时曾觉得,简直大无边际——而现在,他在这巨峰上俯瞰下去,却觉天云城就像一个小盒子一般大小,里面装着一只只小虫子,想起之前的事,他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突然,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不是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吗?怎么躺在这里?我没死?这衣服是谁给我的?”说着,又拧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他”哎呦“的叫了出来,“我的花呢?”他连忙翻身找寻开来,很快发现那朵紫花就安静躺在他边上,下面垫着一面红纱布。”啊!太好了,在这里!”他连忙把花收起来,仔细包好,揣在衣服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坐在雪地上,努力的想要回忆起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忽然,他听到了兵器交加的声音,声音好像来自山顶——“这里不是从来没有人上来吗?”他摸了摸头,显然忽略了自己也上来了这件事,只是心中好奇心大盛,又想着在山顶处,可能又他要找的天山雪莲,于是连忙屏声凝气,循着声音,悄悄摸去。
然而,他没有察觉的是,在他离开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一个淡淡的黑影渐渐显现出来,一名黑衣长发,十分妖异的男子突然出现,只见他眉心印有一朵极其精致的花纹,竟然像极了那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在手里捏着一朵紫色的早已风干了的花,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缓缓道,“母亲,这次,你恐怕阻止不了我了~哈哈哈!!!”言语之间,那朵素雅的紫花,慢慢被他揉成粉碎,随风飘散,伴随他的淡去的身影,了无痕迹……
……
予凡终于爬上了山顶,他透过两块巨石之间的狭缝偷偷向对面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女的红衫飘飘,天资惊月,男的披风咧咧,两人你来我往,正在比试剑招。
只见那位红衫女子手执一把莹白宝剑,上刻有“纯钧”二字,舞剑之时,“手振拂扬,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釽,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於塘;观其断,巖巖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传闻铸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鑪,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而铸剑之后,“赤堇之山合,若耶溪深而不测。群神不下,欧冶子即死。”(《越绝外传记宝剑》)因此,这把剑已经成为铸剑至圣欧冶子的绝笔。
而那位英武的男子,手执一把刻有“七星龙渊”字样的宝剑,传闻,这把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十大名剑》)而男子剑锋所至,竟是“抗棱威,飘锐气。陆离乎武备,婆娑乎文事。合桑林之容以尽其意,照莲花之彩以宣其利。翕然膺扬,翼尔骧。锋随指顾,锷应徊翔。取诸身而耸跃,上其手以激昂。纵横耀颖,左右交光。观乎此剑之跃也,乍雄飞,俄虎吼,摇辘轳,射斗牛。空中悍慓,不下将久。炊风落崦雨来,累惬心而应手。尔其陵厉清浮,绚练敻绝。青天兮可倚白云兮可决。睹二龙之追飞,见七星之明灭。杂朱干之逸势,应金奏之繁节。至乃天轮宛转,贯索回环;光冲融乎其外,气浑合乎其问。若涌云涛,如飞雪山。万夫为之雨汗,八佾为之惭颜。及乎度曲将终,发机尤捷;或连翩而七纵,或瞬息而三接。风生兮蒨旆襜襜,雷走兮彤庭煜煜。阴明变见,灵怪离猎,将鬼神之无所遁逃。”(《裴将军剑舞赋》)
予凡有些纳闷,他感觉两人玄功盖世,以前从未见过,却没有往剑招注入任何玄力,招数虽然犀利,却毫无杀伤力,看上去不像比斗,却像是在舞蹈一般。
“绛唇珠袖岂寂寞,一舞剑器动四方!”两人缠斗之际,虚空中竟然又出现一道影子,一名褐袍老者抚须道。
“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另一名紫袍老者很快出现在另一侧。
“原来是画圣大人,失敬,失敬!”褐袍老者拱手道。
“哈哈!原来诗圣也知道这二人约至此地比试,看来,我还是来迟一步啊!”紫袍老者道。
“我天山圣域剑圣之争百年未息,至今又将是千年之期,大劫将至,而且女娲娘娘用大天演术推测出此劫非比寻常,我辈当尽心竭力,协助天下苍生渡此劫难。这天山十圣本已封过,但十年之后,便是破劫的最佳时间。我天山诸圣决定再立几圣位,扩充信仰之力,协助女娲娘娘渡劫。“褐袍老者道。
“天下之大,“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人人皆可修行,人人皆可成圣。你我之辈当广积福源,多多提携后生!”紫袍老者笑道。
言语之间,只见那两人缠斗的更加厉害——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只听那甲胄将军朗声道,手中那把“七星龙渊”瞬间抬起,他将之举过头顶,雷光闪耀,如同集结万钧之力。
“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那甲胄将军接着一剑斩下,剑锋所至,一道凌厉的寒光如同夹挟着万马奔腾之势,瞬间飞向眼前的红衫女子。
“终于来真的了!”予凡暗道。
“霍剑式——羿射九日落!”褐袍老者连忙对着红衫女子喊道。
红衫女子闻声眼中光芒大盛,继而荡起手中白剑,迅速折腕,腰弓,随即挺身跨步,如后羿射日一般,一剑挥射而出,俄而山川为之沮丧,天地为之低昂。而身形却十分优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只见两剑瞬间交锋,执剑者双双被震退数步,甲胄将军多退了半步,竟然吃了个暗亏。
“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紫袍老者见状急忙道。
甲胄将军闻声便是一顿,接着眼中寒光渐起。他把剑鞘插在雪地上,淡淡的看了一眼红衫女子,接着,默默凝视着自己的剑,剑身竟然开始“嗡嗡”颤抖起来。
“绛儿,多年未见,你的剑术快要超过为师了,但是,要想成为剑圣,必须精诚专一,心无旁骛,不能有任何隐瞒和懈怠,”因此甲胄将军缓缓开口道,“——还是一样,我只用这一剑,一剑定胜负,接好了!”
红衫女子闻声颤了颤,继而神情凝重起来,回应道,“我试试吧,师父!”
甲胄将军闻声点了点头。只见他大喝一声,猛地把宝剑掷起数千丈高,接着一跃而起,踏云而上,在半空中接住那把宝剑,接着双手持剑,越过头顶,头朝下笔直而坠,坠落过程中,身体和宝剑一起疯狂的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洞旋涡,而且很快燃烧起熊熊烈火——以千钧之力笔直冲向红衫女子,坠剑如同闪电一般,快到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而且巨大的气压让人根本无法移动,剑未至,那红衫女子四周的雪地已经直接被压崩溃,形成了一个半径数十米的大坑。
“坠剑式——七星明灭!!!”两侧的老者同时惊呼道。
予凡更是样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只看见那镶嵌七颗宝珠的剑身,此时七珠齐耀,从剑身中生出一条巨大的金龙,盘绕着宝剑和甲胄将军,伴随着一人一剑,一同呼啸而下。
而地上的那名红杉女子,此时竟然松开了手中的宝剑,她催动玄力,将宝剑推至头顶,接着娇喝一声:“矫剑式——群帝骖龙翔!!!”
只是一刹那,那悬浮在半空中的莹白色宝剑突然幻化出无穷剑影。接着,地上的红衫女子伸出芊芊玉手,一只手泛着银白色的光泽,瞬间布满了细密到恐怖的雷纹,在空气中发出“霹雳”的响声;另一只手却只是随风摆动,一开始,像是在在抚动一汪清泉,接着,汇聚成了小溪,又汇聚成了河流,有汇聚成了大江,最终,全部凝如大海之中。
她又娇喝道:“阳如雷霆出震怒,阴如江海凝清光。”接着双手在胸前隔空转落交错,划出一个“阴阳鱼”的形状,接着,双手对着漫天剑影合腕推掌,只见众剑影缓缓旋转起来,组成了一幅玄奥的“阴阳图”——
“没想到,她把天资寒烟后三式凝结成了一式,又将所习得的太极剑的精髓融入其中,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比试输赢还未确定啊!”紫袍老者大喜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褐袍老者抚须称赞不已。
……
“轰!!!”
两股剑式瞬间轰到了一起,散发出了惊人的能量波动,掀起无数雪浪排山倒海一般向四周涌去。
看着这场比试,躲在石头后面的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发觉了,却好像没有人在乎他。
他此时忽然产生有一种渴望,渴望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再受人欺负,不在对于逝去的美好毫无办法,不在被别人当成弱小的蝼蚁,他此时甚至感到了厌倦,他厌倦了无能为力的自己,他厌倦了只能妥协的自己,他要变强,像眼前的这些人一样的强!
他要像他们一样,只手之间,翻云覆雨——
一怒,天地变色,一人,万里横行,一言,九州震慑,一式,剑凌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