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李世景沮丧的不行,情绪也十分低落。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打造药材种植基地的计划,就这么被几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给搞得完全没了信心。再加之从这几个老头身上看到的封建愚昧的思想与那食古不化的精神,李世景就觉得自己曾经那些看似美好的计划,恐怕想要在这个时代顺利实施,估计也会大费一番周折了。
“哎!”情不自禁的再次叹了口气,李世景感觉自己好像万念俱灰,一点工作激情也提不起来了。
“罢了,罢了!”李世景在心中安慰自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算了!”
分明感觉到了李世景的情绪变化,几个老头也是老成精的人,眼见形势不对,纷纷选着闭口不语。而李世景也因为情绪低落,也不想说话,所以场面一下子变得极其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有人喊话的声音。
“谭大伯在家吗?”
“在呢,在呢!”谭老头听到喊声高兴的很,急忙站起来热情的朝门口迎去。
而此时,来人已经走进了院门,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杵着一根桉树丫枝走进来。瞧见来人,谭老头瞬间脸色一僵,不过转眼又恢复了,只不过老脸变得有些红,仿佛做了什么羞人的事被人逮现行,不过面上还是挺热情:“哎呀,原来是周家大侄子啊,不知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不是家里又没粮食了?”不过还没等周福回话,谭老头抢先说道:“没关系,你说吧,要多少,我匀给你。”可能因为李世景在这里,所以谭老头也难得这么爽快大方一次。
“不是不是。”周福急忙摇头说道:“今天来我是还大伯您钱的。”
然后周福小心翼翼从怀里将包钱的麻布拿出来,红着脸低声说道:“谭大伯,谢谢您上次借给我家娘子买米钱,今天我想把钱还给您,不过……”说着说着周福的脸色变得更红了,头也变低了,连声音也开始有了颤抖:“刚刚药贩子来收药了,我把我攒了两个月的药材拿去换了,不过只换到八分银子,所以我想先将这八分银子还于大伯,至于另外两分,还请大伯再等几日,到时我一定想办法还上。”
“大侄子说的什么话,乡里乡亲的,互相帮个忙是应该的。”谭老头接过钱点了点,发现对数后,将钱揣入兜里,笑着拍拍周福的肩膀说道:“那两分钱不用急,什么时候有了再还也不迟!”
“谢谢谭大伯,谢谢!”此时周福已经羞愧的不行,只知道一个劲的低着头给谭老头道谢。“那谭大伯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周福兄弟是吧,先别急着走,过来坐坐吧!”在周福刚一进门的时候,旁边的高老头就用手指了指他,眼神中充满鄙视的给李世景作了介绍。李世景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看不起一个,一不偷二不抢同样靠自己辛勤付出换取收获的采药人呢?见周福要走,李世景赶紧把他叫住。此时李世景的想法很多,他不光想要了解一下周福的情况,更为重要的是,他很同情他,也想要帮他,他想要通过自己对周福的态度,从而改变周围人对周福的看法,也好让周福过得更正常些。
周福迷茫的抬头看了看李世景,随后又看了看谭老头。
虽然谭老头嘿嘿的笑着,却也无法掩饰他那得意之色,“这是我们巧家县新来的县大老爷。”
“啊!”总算看到了周福变换脸色,随后周福急忙诚惶诚恐的下跪道:“草民拜见县老爷!”
“你腿脚不方便,就别搞这种形式了。”李世景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方式,更何况看到周福因腿脚的原因,跪得如此艰难。于是急忙上去扶住周福,将他领过来坐下。
“周兄弟看着文文静静的,想必读过书吧。”李世景笑着问道。
“幼时读过几年书。”周福有些拘谨,低着头小声说道。
“这就难怪了。”李世景又问:“对了,听说你也采过药是吗?”
一听到‘采药’二字,明显能感觉到周福全身一颤,仿佛触及到他内心不愿被人触碰的地方。周福不愿说话,只是点头‘嗯’了两声算作了回答。
“那本地的药材多吗?”李世景不肯善罢甘休的追问道,虽然他明知周福不愿回答,但他还是要提,他想让周福明白,明白采药并不是丢人的事儿。同时也想让周福重拾尊严,找回信心,然后像男人一样再次站起来!
当自己内心的伤痛再一次被提及时,周福有些愤怒了,他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角紧紧的握成拳头,他想呐喊,喊出内心的屈辱与愤怒,喊出‘你给我闭嘴’!然而他却早已失去了这样的勇气,只能闷着不做声,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李世景总是这么不合时宜,明明知道周福现在很悲伤很愤怒,但他却笑了,笑得很得意,很开怀。随后又兴奋的说道:“既然有这么好的自然优势,那我们就应该利用起来,大家平常农闲得时候可以去采一采嘛。昨天我还向几个药商打听了一下行情,感觉还挺不错,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同几个大药商商议一下,建一个专门收购药材的集市。以后大家上山采好了药,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卖,如此一来,比起那些上门收购的小药贩子,价钱肯定会高一些,这样大家的收入又多了不是。”
李世景旗子鲜明的站在了周福这一边,他想给周福撑腰让他重新堂堂正正挺起胸膛的站起来,更想用他的成功向世人证明,证明他们的无知与愚昧。想到这里,李世景的斗志又燃起来了,信心也回来了,刚刚的阴霾随之烟消云散。他坚信,周福事件并非个案,恐怕还有许许多多像周福一样不被认同与理解的采药人在屈辱的生活着。李世景觉得自己应该尽早的将这个市场建立起来,以市场需求带动采药行业的发展,只有让人们看到采药人富裕起来,才能改变他们固有的思维。这也符合后世改革开放的宗旨:‘先让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富起来,然后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最终逐步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
有了目标,有了计划,李世景变得的干劲十足、激情勃发,恨不得立马就执行。可一个市场的建立即便在后世也并非一件易事,身为过来人李世景很清楚,所以他压抑着自己亢奋的心情,用一双明亮而充满自信的眼睛看着周福,他希望周福能领悟自己的这份信念从而建立起自己的信心。
然而周福却让他失望了,从始至终周福都未曾抬头看过他一眼,除了微微颤抖的身体与紧握的拳头,周福再没有了其他过多的言语。
不过对李世景而言并不要紧,因为他现在有了信心有了动力就足够了。原本还想问些话的,却让徐大娘给打断了。
“大老爷可以吃饭了!”徐大娘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笑成了缝,嘴角还泛着油光,高兴得很。“老头子瞎坐着干啥,还不快把大老爷请到上座去。”
“对对对,大老爷赶紧上座。”
一听吃饭了,周福很自觉的起身低着头就往外走。李世景却一把将他拉住,笑着说道:“既然都碰上了,要不大家一起吃吧。”
几个老头儿老神在在的坐着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听李世景这话,哪还客气,一个个起身就朝里屋走。其中还有不忘调侃谭老头道:“老谭头,你不会不欢迎我们,没下我们的米吧。”“对头,可别谭老头吃穷了。”
谭老头笑嘻嘻的回道:“今儿大老爷带的米面足,保证不缺你们吃的。”
谭老头没意见可徐大娘就不太高兴了,马着一张大黑脸,气冲冲的钻进了厨房。
“老婆子,赶紧把你藏的菜全拿出来,满满两桌人,那点菜哪够。”没过多久,谭老头走进厨房拉着徐大娘说道。
徐大娘打死不肯承认:“藏什么菜,该上的菜我都上了,已经没菜了!”
“想哄鬼呢,就你那德行会不留勺的?”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徐大娘是什么德行,谭老头怎会不清楚,厉声说道:“赶紧的,要不然让我找到了,有你好看的!”
“这些是给娃子们留的,好久没吃肉了,怎么也得给他们留点,好歹让他们晚上回来也可以尝尝。”徐大娘据理力争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谭家的儿孙着想,哪像你这个亲爹一样,只顾着外人。”
“哼,就你我还不清楚。”谭老头道:“今天我可瞧仔细了,大老爷拿来那块肉可有四斤不止,你这点才多少,恐怕不足三斤吧。所以赶紧的,别废话了!”说完也不理她,转身就出去陪客了,只留下委屈的徐大娘站在那里不断的发着恼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