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那家伙明明说是申时来,如今申时都快过去了,还没瞧见他的影子。
“红花,将娘娘的剪刀拿来,葡萄架都多久没修了。”
红花逗着小花,在我身旁咯吱咯吱的笑着。
“娘娘,你怎不学学其他宫的娘娘种些花草怡养心神。”
我叹了口气,这凤里栖留给我的东西里,最满意的就是这葡萄架。
“娘娘我心神安宁,用不着那些东西。”,“本宫何时才能吃到你结的葡萄啊…”
“你喜欢吃葡萄?”
“唔,准确的说是提子,可是仿佛,你们这里并没有这种东西。”
方才的声音是谁!我放下剪刀,转过身去,“哎哟皇上…”
小皇帝今日,可真好看!没有朝冠龙袍,甚至没有束腰,一身白衣散发休闲的模样,可不就是公子颜如玉吗!
我拍了拍手,“皇上,我们这是要出发了吗?”
“皇后是打算这副模样出门?”,他特意的指了指我的头发,这方才想起没有束头。
我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便从怀中掏出发带,弄了个简单的样式。红花已经将我的行囊拿了出来,小皇帝顺手接了过去,哟,倒是符合做男朋友的标准,出门拿包啊!
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凤梧宫门口,驾车的是个陌生脑子,左耳旁的脸颊上还有一道伤疤,右手的老茧厚得发黄,想来是个常年拿刀之人,凶神恶煞。
红花抱着小花,“娘娘,你可要平安回来…”
我本是上了马车,却倾身摸了摸小花,“娘娘我是同皇上一道,自然是会平安回来,是吧?”,我笑语嫣然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小皇帝,他一时结巴不知如何回话。
我放下车帘,“出发吧。”
马车一路走着,微有晃荡,小皇帝在一旁看着书,我无事可做干脆就靠在车上,闭着眼睛。
想想也是心酸,寻常的宫穿都是跟皇帝王爷打情骂俏,斗智斗勇只针对女人。而我除了凤梧宫里的一人一猫尚可信任,其余的都是想吃掉我的僵尸!
车身一阵颠簸,我一个重心不稳便落在小皇帝的怀里,还将他的书扯落在地上。
唔,这可如何是好,投怀送抱?
我仰头看了看小皇帝,却见他嘴角擎着笑,他定是觉得我在故意勾引他。
“怀南,你驾车可小心些,伤着皇后娘娘了。”
小皇帝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却是在跟驾车的人说话。
“是,臣下惊扰皇后娘娘了。”
这声音,同那天我听到的,一模一样,是同小皇帝商议事情的那位。
怀南,暗卫之一。小皇帝与他,莫不是计划在哪个地方杀了我,彻底灭了凤家,还腾空皇后的位置。
我顾不得再跟小皇帝做脑力运动,起身整了整衣裳,将书捡起来递给他,“皇上收好。”,望向窗外,大秦的天气,并不多热,特别是如今已经是酉时,太阳只剩些余晖,晚风拂人。
穷奇见她立马换了个神色,冷冽而拒人千里之外,难道仅仅是听了怀南说话。
之后这一路安静得很,我也睡了过去,直到听见梁柚城晚间喧哗的声音,我才重新振作精神,窗外好不热闹。
华丽的街灯,喧杂的人群,还有热闹的商铺。
我兴奋着,一把抓住小皇帝的手,忘却之前的不愉快,“皇上,我想出去看看!”
穷奇早就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如今这双眼睛正期盼的望着自己。
“怀南,停车。”
穷奇拉着她的手走出马车,“我同夫人出去出去逛逛,你将马车停好,将今晚的事宜打点好。”
怀南点点头,马车远远的离去,穷奇偏头时,身旁的人早就见不到踪迹。
“凤里栖!凤里栖!”
里栖却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捂住他的嘴,一脸严肃:“嘘!这是我的老家,街边的乞讨人都知凤相有个女儿叫凤里栖,你这样喊我的名字是会出事的!”
穷奇将她的手拿下,颦着眉头,“刚刚跑哪儿去了!”
我指了指身旁的灯笼摊,“皇上,出门在外不可高调,你若不想叫我娘子夫人,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塔塔。”
我拉着他的手一路逛去,“你何时来的小名,为何我从未听过。”
“夫君,这世间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儿!”
我不再顾他,径直的流连在各个吆喝的摊贩之中。我虽不喜戴这些钗子金步摇,却往往震撼于它们的精美,我随手拿起一只钗,钗头一只凤凰独舞,虽美,却孤独。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钗头凤承载着陆游和她前妻唐婉的缠绵悱恻,正是爱极却恨离。
“夫人是在念什么…”,小摊贩儿询问着,而穷奇在她身旁听得十分清楚。
我摆摆手,“无事无事,这根钗多少钱,我要了。”
“夫人眼光真好,这钗只要三文钱。”
三文三文不算贵,三文买得了划算买不了吃亏…
我摸摸腰身,忽的想起出门没带钱。我偏头看穷奇,笑容可掬:“夫君,愣着干嘛,给钱啊!”
他听见我这句话,兀自一笑,便将一两银钱递给小摊贩,“难得夫人喜欢,不用找了。”
摊贩这方欢喜得很,“是,公子对夫人可谓是宠爱至极!”
穷奇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哟,挺会撩,皇二代霸道总裁啊!
“沿边的摊贩和商铺还很多,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吃完再逛罢。”
前方有人在说戏,众人喝彩,而旁边有个面摊馆子。
我指了指,“夫君我们就在这儿吃吧,我想听听戏!”
穷奇看了一眼简陋的摊篷,显得十分鄙夷,“你若是想听戏,宫里有专门的说书人,改日叫他们专门去给你说一场就是。”,穷奇这样说完,回想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民间说的戏都是些江湖逸事,跟你宫中那些古板的说书人不一样。”
“小二!两碗面,重油重辣!”
见着小二那茫然像,我这方才想起,唔,说顺嘴了。
“两碗阳春面,哦,给我夫君加个蛋!”
小二甩了甩肩上的抹布,“好嘞,稍等夫人!”
小皇帝认真的看着我,“你为何不要,我们…不缺钱。”
我扑哧一笑,小皇帝懵起来,也是十分可爱,“我只是不爱吃煎蛋,容易胖,你自己吃吧。”
话毕那边桌上啪的一声,小老头抚了抚胡须,“话说在弥疆一带,有一商贩名为玉陀佛,商铺遍布弥疆,行行占道,可谓是富可敌国啊,而且他年轻俊美,喜爱美人儿。弥疆街头小巷常用三人行来形容他,即是一夜需要两个女子侍寝…”
噗…这一口面喷出来,我忍不住大笑,这陀佛好强势!
小皇帝面色铁青,一双筷子嘎吱的就断在他的手里,强忍着怒气:“你应该改改你的吃相!”
不巧我喷的这口面,有几条落在了他的碗里,我抚摸着他的肩膀,赔着笑,“夫君,我错了我错了,我让小二再给你煮一碗,不差钱!”
他却是将我的手甩下去,一脸嫌弃,从怀里几个碎银子放在桌上,我顺手捡了两颗向说戏的老头儿跑去,扯了扯他的胡须将银两塞给他,时间紧也说得直,“用这些银两做路费,去祁阳城的知味轩找红花姑娘,就说是她家主子喊你来的,老伯,以后你就在那里说书,我每月给你三两银子还包吃包住如何?”
小老头迟疑,我又扯了两把他的胡子,“你若是不愿意也无甚关系,这些碎银子只当是赏你的这顿说书罢。”
我掉头跑回穷奇的身旁,拉着他的手准备回客栈,“你同他说了什么?”
“只是说喜欢他的戏,让他上祁阳城来给我说戏。”
小皇帝又紧紧的颦起他的眉头,“你竟喜欢这些粗鄙下流的段子…”
看他这副正经的模样,我忍不住调侃:“我不仅喜欢粗鄙下流,我还暴力恶极!”
小皇帝当了真,独自一人向前走,步伐是越迈越大,最后是见不到人影。
我环抱着,我真是缺心眼,明晓得他是皇帝,我还同他开什么玩笑。
我用手指随手敲了敲身旁卖鞋的小摊儿,“请问这里最贵的客栈往哪个方向走?啊…你干嘛…救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