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打开,西凉兵随机而动,城墙上的将士不断的往下放着箭,第一队先锋出了门,第二队紧跟其后,直至最后城门关闭。
城下刀剑无影,一刀过去刀身便卡在了胳膊上,顿时鲜血四溅。我心中一个咯噔,眼前黑了一片踉跄的坐在地上。有小兵过来扶我:“皇后娘娘…”
我歇了歇气撑起来:“不碍事不碍事,你快去帮他们。”
这一将功成万骨枯,说得不无道理。
白鹄赶来,我慌忙将他拉住,“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一切准备就绪!”
我点点头:“好!快将他们唤回来!”
鸣鼓收兵。
没上过战场不知生死离得有多近,上一刻与你并肩作战的人,下一刻便倒在你的身后。好在古代全靠刀戬,寻常小兵用的兵器也较钝,一刀下去致命的少,受伤的多。
城墙上的鼓敲响,同东风迎战的兵慢慢退回。此时西凉王从他的铁护栏中出来:“趁现在,杀进去!”
呐,只不过是,休想!
西凉兵冲了过来,东风殿后,一个帅气的飞身,就是这时,鞭炮声随之响起,一匹匹健壮的老牛冲了过去,西凉兵收不及,好几十个被闯翻在地,还有几位不幸葬于牛蹄。
火牛向前奔去,西凉兵被分成两路,乱作一团,此时城门顺利关闭,我飞奔下楼去迎东风,他的战甲与脸上满是鲜血,本想拍拍他却无处下手,因为这是活人的鲜血。
直至受伤的士兵唉痛声传来,我才反应过来:“来人,快送药包扎!”
两三个时辰,西凉兵调整了过来,而城上也清理得差不多,我站在城墙上远眺,入骨的寒风吹得我嘴唇开裂。
“白鹄,死伤如何?”
幺鸡贴心的为我送上一个暖炉,“回娘娘,死了十三人,重伤三十九人,大约身上都有小伤…”
我深叹了口气,“我就说不要开战,这打仗,是要死人的…”
白鹄不再说话。
“上一批出去的将士都安顿好了吗?”
“是,娘娘,都安排好了。”
我将手掌抬起尝试着抓住寒风:“白鹄,你听得见风声么。”
白鹄点头:“听得见。”
“那你知道是往哪个方向么。”
“这……臣下不知……”
我随手从城墙的缝隙中提出一根草,草头朝着城北,“让第二批准备,放烟!”
我回头向屋内走去,东风与那些参谋正商议着,有专门的人来发放浸了药水的口罩,“众将士喝点茶吧,外面有白鹄守着,我们休息半个时辰。”
有些谋士留着络腮胡,嘴动动却没有发声,东风示意他们听我的话,各自坐下。
我心中惦念着那尚不知生死的小皇帝,手中捧着一杯茶从暖到冷,始终没有喝下一口。
这半个时辰,各有所思。
最后听见细碎的声音,像是西凉撤军了。果不其然,送信的小兵噔噔噔的跑来:“回娘娘,回侯爷,西凉撤兵到山门谷之后。”
我深吸一口气,“好,全军休息!”
弥疆城上一片欢呼,屋内的谋士也相互对望眼里满是欢喜。东风走过来:“此番真是多亏娘娘了…”,我摆摆手:“说的哪里话,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我随手唤了个小兵,“你回城内瞧瞧情况,看皇上与西凉太子那边如何了,再将这捷报传过去,让后方的人安心。”
那络腮胡将军向我道:“娘娘,前方交给我们就是,你还是回去守着皇上,此乃你的本分。”
人粗话粗我不想与他计较,“不了,今晚还有一事。”
那络腮胡动了动:“这西凉已经退兵,还有何事要做,难不成要夜袭敌营?我们可用之人可不多了!”
众谋士应和着,仿佛我真要用这一计。
我将放入袖中:“说你胖还喘上了,你用脑子能想到的敌人会想不到么。”
“你…”
靠近布防用的沙地,我指了指山门谷的位置:“今晚我要炸了这里。”
众将哗然,像是唱起了京剧的调子,“娘娘,不可啊!这山门与外相通,虽说炸了山门西凉军进不来,但彼时援军一到,我们也出不去啊!”
本宫乃是个暴躁的皇后,我猛的抓了一把沙丢向他们,好歹不歹正对着络腮胡,他被我这一丢,是一愣一愣的,胡子里杂着沙。
我忍住笑意强壮怒气:“是西凉来犯不是我犯西凉,你将山门炸了他不知道开吗!开通山门起码要一天一夜,我们休得一日等援军不好吗!还是你们觉得有多大的能耐能再应付西凉兵?若是他们强攻你们能保证守得住吗!”
气势上虽强,心中却像脱了缰的野马,哒哒的乱跳。
周围安静,无人应答。
我坐下后稳了稳性子:“你们有这个闲工夫操心犹豫,还不如去照料那些受了伤的将士,问问他们暖不暖饿不饿,让他们好好休息,今夜定然相安无事…如若你们对本宫或是本宫的法子有不满的,尽管提出来就是,反正——我是不会改的。”
有年轻的士兵定力不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敲了敲桌子:“放心,出了事本宫一人担着,决计不会拖累你们。”
东风开口:“就按娘娘说的做,都下去吧。”
人走后,东风将冷了的茶水倒掉,替我换了一杯新的,见我抬头望着天花板,“娘娘,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喝了一口茶,身子回了些温,安静下来眼前都是小皇帝被刺的场景,我叹了一口气:“东风,你说本宫怎么就这么能呢!简直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典范啊!”
东风的眼角抽了抽,我换了个神色,轻垂睫毛:“你说穷奇他,能活下来吗。”
“自然能,皇上吉人天相。”,我点点头:“嗯,我想也是。”
半晌东风又开口:“娘娘若是担心,不如回去守着罢,这里交给我就是。”
我漫不经心的坐正了身子:“不好,也许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他还会吊着最后一口气。没把我一起带走,他不会甘心。留我这样的祸害为患他的朝都,定是不敢死的。”
冬日了黑得早,慢慢的远处的天就压了下来。那送信的小兵回来:“娘娘,侯爷,后方自己安置好了,只是皇上尚未脱离危险…”
手里的茶杯没有拿稳,淌了一桌子的水,东风让他下去,“娘娘切勿担心…”
我擦了擦水,无奈的笑了笑:“又不是死讯有何好担心的。”,我起身将衣袍扯好,“走吧,我们去安排今晚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