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冷水之后,里栖不疾不徐的发了场小烧,烧得稀里糊涂的不知在喊些什么。泪水一串接着一串,是从前没有的模样。睡了两天,她始终没有醒过来。穷奇的腰侧已经挂好了一块玉珏,正是胖夫人小玉打磨的那一块,白玉无暇,温润有方。
“她怎么还没有醒!”,小皇帝明显是动了气,语气相比以往重了许多。
御医伏在地上,大冬天里额头的汗水渗过一层又一层:“回皇上,娘娘大病初愈,理应多休息休息…”
“休息!都两天了,不吃不喝躺在这里,还要休息!庸医!”,小皇帝的嗓门蹭的老高,我皱了皱眉头,梦里都不得安生。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手指点了两下,小皇帝一把抓过我的手,“里栖,你醒了是吗…”
嗨哟,只剩一只好手,难不成还要扯断。
“闹得很,让他们都下去吧。”,睡了两天睡出了梦魇,我摇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感觉是一头的浆糊。
“里栖,感觉怎么样了…”
像是年迈的老人失修的机器,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嗯,好多了,并无大碍。”
眼能视物,耳能听声,人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方知美好。
小皇帝一脸迫切:“里栖,我问了翠姨关于我娘亲的事情,你知道吗,娘亲给我留了一块玉珏,你看…”,他将玉珏取下来放入我的手中,他的手握着我,而我握着玉珏。指尖划过冰凉的玉珏,一时间我很满足。
“嗯,恭喜皇上。”,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我将玉珏又系回他的腰身,哈,由心生出慈母像。
“你两日没有吃东西了,我喂你些甜粥…”,一觉醒来,他贴心得不像样,整得我有些惶恐。
我推了推他送到嘴边的汤匙,“皇上,昨日的事已经发生,再做这些恩爱的戏码又有何用。”
小皇帝将我的手拿开,仍旧将汤匙送到我的嘴边,“快吃吧。”
不得已,我一口接着一口,两厢安静。
“前日西凉太子来了这里,要与我商洽一些事宜,我将宴会安排在后日,你同我一起赴宴吧。”
我点点头,皇上带皇后赴宴,没什么不妥,再者,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要与你商洽何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西凉的奸细被我方打压捉了几个,他是来要人的。”,他替我擦了擦嘴角,“里栖,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我木了木神:“只短短七八日?”
小皇帝笑起来尤为的蛊惑人心,“是。”
“所以你才熬上他几日,挫挫他的锐气?”
“并不,只是你身体没好,我不放心走开。”
这一句话,轰的一声炸了我的脑子,嗨呀,小皇帝今日没有说‘朕’!
“皇上,如果臣妾没有记错,我们之前…”
“寻常夫妻尚且有磕磕碰碰,更何况是帝王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一下子打断我,我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皇上,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是指放我出宫的事…”
“我现在不会放你走。”
“如果你不放我走,就没人给你训练细作了!”
“不用,这些事朕可以自己来。”
哦,来你M!
一碗汤粥见底,小皇帝将碗放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生休息,外面风大,不准踏出这间屋子。”
说完甩给我一个完美的侧脸,掀了一点门缝钻了出去,唔,真是小巧灵敏啊!
我翻了两个白眼,都躺了两日,还不让我出门,是关门养猪么。试探性的喊了两声东风,发现并无回声,也是,有人传出那样的闲话来,瓜田不纳履——避嫌。
开门吹来一阵寒风,守门丫头换了人,和润的同红花有些相像,呐,只是有些偏冷。
不知任盈盈被调到了何处。
两个彪壮侍卫拦住我说:“娘娘,皇上说了不让你出门。”
我从他们手下钻了出去:“本宫说了,现在我要出门!”
我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娘娘,不要让我们难做啊…”,两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瞅着我,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嘚,娘娘要去茅厕,你——”,我指了指那个和润的丫头,“陪本宫一起去吧。”
三个人大眼瞪着小眼,盯了许久,终于丫头开了口:“娘娘莫急,奴婢陪你去就是。”
我点点头,朝着东厢房的地方走去,“你叫什么名字啊?”,问名是唠嗑的常用手法。
“回娘娘,奴婢叫绿萝。”
嗨呀,好巧,我还有一朵红花!
“是皇上安排你过来的?”
“是,皇上说以后就由奴婢来服侍你。”
小皇帝这是要监视我?不过,我收下了。反间计!
“娘娘,茅厕在左。”,她将我拉住,不准再往前。绿萝的力气极大,险些没将我拉个踉跄,好在她将我拉得很稳,是结实型红花。
“突然不想上了,皇上在哪儿,本宫想去瞧瞧。”
“皇上吩咐了,等他忙完了就会第一时间过来看您,让您耐心些。”
绿萝这架势,是势必不会让我离开。我叹了口气:“去将华夫人和华小姐寻来吧。”
“是,娘娘且回屋子等着,稍后就将她们请来。”
我的脸上,大写了‘窝囊’两个字。
“嫂嫂…”,一开门小春就扑到我的怀里来:“嫂嫂,你没事儿吧…小春好担心你,皇帝哥哥都不让我见你…”
我搓了搓她红彤彤的脸蛋:“嫂嫂无事,只是害了些风寒,现在已经痊愈了。”,我捧着自己的脸:“快说,嫂嫂是不是又美了。”
小春噗嗤的笑了笑:“嫂嫂是睡昏头了…”
“里栖,谢谢你…”,翠姨捧着我受了伤的左手。
“翠姨,既然是将我当做一家人,以后便不要常将谢字挂在嘴边,我会见外的!”
“好,翠姨以后再不提这个字。玉珏的事…”
“嗯,我见皇上腰间戴好了。”
翠姨点点头,皇上说,不要告诉里栖他已经知道这件事。
“翠姨,东风将军去了哪里?皇上最后可有处置他?”
翠姨牵我的手坐下,“皇上自不会这样做,只是…”
“只是什么!”,我焦急的问着,可不能让他受了冤枉。
“里栖你坐下,如今西凉动作不断,时局动荡,边疆缺可用之人,是东风将军自己请辞,他去了大秦与西凉的边境,皇上将他封了护国侯。昨日已经走了……”
我握了握拳头,又松开。还能怎样呢,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妃子与臣下,小皇帝这样做,已经算是两全了。
“东风将军让我给你带话,他觉得你凤梧宫的红花长得灵秀又有颗七巧玲珑心,如果你愿意的话,待他功成名就,红花满地,回来娶她。”
翠姨说得十分轻巧,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与红花哪来的什么交集,怎会生出男女之情。罢了,就只当他藏得太深就好。
“他还说了什么?”
“长路漫漫,娘娘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