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见萧菡不回风景话,皱了皱眉,原想要说她几句,可看在场的这么人,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后宫无后,也没有贵妃,那些品级较低的贵人常在,都不具有上前伺候的资格。
按理来说,风景是该坐在萧钰跟皇后中间的,以此显示着萧钰对她的孝顺与尊敬。
可萧钰至今未曾立后,因此坐的位置也发生了些变动。
萧钰居上而坐,风景于他左侧坐下,萧菡又坐于风景左侧。
萧钰道:“今日中秋佳节,诸位爱卿且随着些,不必拘谨。”
众大臣起身,齐齐应声道:“臣等遵旨,吾皇万岁。”
嘴上虽是这样回话,可谁也不会在心里当真。圣上说不必拘谨,那是仁慈,他们若真的随意了,那便是僭越。
“淮安王世子到!”随着一声尖细的传唱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殿外投了过去。
一白衣男子缓步而来,柔和的月光似轻纱般笼罩在他周身,似谪仙般空灵缥缈。
他的身影越来越近,众人还未完全看清他的模样,就听得一道淡漠的声音传入:“微臣凌修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他话音一落,人已来到萧钰等人面前。
风景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她原以为萧菡太过天真,太容易被哄骗,才会不顾亲人安危,死心塌地的帮助凌修,现在看来却是男色误人。
眼前这男子一身素白衣袍袭地,纤尘不染,三千青丝顺肩倾泻而下,一双凤眸淡漠无波,似冰山上的雪莲般,触不可及。
这般出尘的样貌,难怪萧菡会动心。风景转开了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萧菡。
萧菡似乎十分欣喜,她微红着脸,对着凌修看了一眼,又娇羞的低下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凌修进来后,看都没看萧菡一眼,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只是一心等着圣上的处置。
萧钰因为忌惮淮安王手里的兵符,最近这些日子都忙着暗中布局,提防着他谋反。
如今见了凌修那副淡然的模样,心里一阵不喜,面上却不显,他笑道:“世子向来谦逊懂礼,想来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才耽搁至此,朕怎会因为这些小事责怪于你?”
凌修神情不变,对着萧钰微微俯身,声音依旧淡漠:“多谢皇上体谅。”说罢,转身进了旁边的一张空着的宴桌。
萧钰见他这般随意,刚刚还含笑的眸子,在凌修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冷了下来,转瞬又恢复如常。
风景离萧钰近,自然看到了他眼里的寒冰。
原本怕他打草惊蛇,被凌修瞧见他的异样,后来见萧钰再次含笑,这才放下心来。
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萧菡的婚事。
前两****已经跟萧钰通了气,告诉他,萧菡偷出宫对凌修产生好感,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萧菡的婚事定下来。
萧钰跟萧菡一母同胞又一同长大,感情的深厚自是不必多说,在知道萧菡的心思后,十分赞同风景的决定。
之前风景让他暗中调兵回京,以防淮安王的不臣之心。
他原本还觉得风景多虑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最终还是派了人前去边境打探消息。
就在两日前,探子来报说,淮安王暗中广收粮草,不知意欲何为。
萧钰却知道,淮安王怕是真如风景所说,准备谋反了。
他心里既恼怒又后怕,若是风景没有提醒他,恐怕不久之后,这天启皇室就要改姓凌了。
淮安王凌燃征战多年,立下无数战功,天启百姓见了谁不赞一句忠心耿耿?
可多年大权在握的滋味,渐渐让他将那份忠心侵蚀得分毫不剩。
萧菡如今对凌修动情,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凌燃的野心,凌修不可能不知道。
若此时萧菡执意跟凌修在一起,他日凌家的覆灭,萧菡也必定要受到牵连。
即便倒时留下了萧菡的性命,可反贼遗孤的名号也会让她受不了。
思及此,萧钰心下有了一个决定。
他对着下方大臣道:“今日让爱卿们携子入宫,想必诸位都知道是太后下的旨。”
“长宁公主及笄多时,太后一直因为公主的婚事犯愁,趁着此次宴会,朕便做主,为公主赐婚。”
他的话一落,萧菡先是睁大了眼,接着又害羞看了看凌修,以为萧钰知晓了她的心事。
风景一见萧菡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想岔了,不过也没关系。
等过一会儿,让她听了萧钰给她的赐婚对象,就可让她彻底对凌修死心了。
萧菡的一系列神情,萧钰同样看在眼里,他心下一沉,然后道:“听闻安丞相家的大公子年已弱冠,品行兼优,此为治国之能臣,观之已久,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与长宁公主堪称天造地设,特命汝娶公主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他将圣旨念出,瞥了凌修一眼,见他神情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萧钰登时涌起一股怒火,心里面替萧菡十分不值。
丞相父子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喜色。
萧菡却因为这道圣旨苍白了整张脸,她满眼震惊的看向萧钰,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目光望向了风景。
她对风景道:“母后,您是不是还在生儿臣的气?所以才叫皇兄下旨,给儿臣赐婚的?”
风景原想摇头,转念又想到,萧钰之所以会赐婚,确实有她的插足,于是停顿住了摇头的动作,没有说话。
萧菡看到风景沉默,直接就落下泪来,她红着眼眶,想要祈求风景,让萧钰收回圣旨,她不想嫁给安大公子。
她的话还没出口,风景就吩咐一旁的嬷嬷,将她强行带了下去。
萧菡想要挣扎着不走,却怎么无法挣脱开来,她从小娇生惯养,力气自然比不过成天干活的嬷嬷。
萧菡的婚事已成定局,她跟凌修往后也再无一丝可能,想来过段时间就会死心了。
风景心里一松,觉得这宴会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跟萧钰交代了一下,便回了慈宁宫。